他不会跟一个女人吵架,更不会言语羞辱,礼数薄待。
就算杨温不是杨家女儿,百里炎也不屑跟一个女子如此。
可是纵然别人挑不出什么不好,百里炎自己却知道,他是故意冷着杨温,甚至不耐见着她。
寻常女子,也不见得能受得了这般客客气气的冷待,更不必说杨温这等,天生爱那风花雪月之事的女子。
杨温挑中百里炎,要的可不是如今这等冷冰冰的夫君。她要的是轻怜蜜爱,蜜里调油,自己的夫君会对她宠爱备至,对镜描眉。他应该替自己戴钗,说些甜言蜜语,将她千宠万宠,更要时不时给予自己一些小小的惊喜。
可这些东西,杨温统统没有得到。百里炎对她冷冷淡淡,可又客客气气。而这样子的冷淡,自也是杨温绝不能容忍的。
他由着杨温闹腾,说些个不中听得话也罢,摔碎了东西也罢,他皆不上心,只令人将摔碎的物件儿这样子的补上。
甚至,连房中之事,他也都失去了兴致。
他记得那一日杨温穿着轻纱,窈窕婀娜的娇躯若隐若现。这个女人轻轻的拉过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胸脯之上。杨温眼底流转了几许急切,唇儿里面却撒娇弄痴说道:“王爷,你说过要待我极好,你对太后应了我的。太后跟前,妾身日日都说你好,没一句不好。
百里炎瞧着杨温眼里灼热的欲望,自然知晓自己这位豫王妃想要的是鱼水之欢。自己容貌英俊,讨杨温喜欢,故而便成为了杨温的夫君。这个女人索求无度,不但要自己对他好,还要在房间里面好好的侍候他。明明应该甜蜜的夫妻情事,却忽而让百里炎胃部轻轻的翻腾,一阵子的作呕。他徒有夫君的名分,可是却好像是一名男妓,用来满足这个杨家女儿的需要。
他不耐烦和杨温柔情蜜意,更对这个夫人毫无欲望,成婚没有多久,百里炎便已然不想碰自己这个原配夫人。
杨温迷恋自己的英俊,想要将自己栓在女人的裤腰带上。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也更不在乎自己心里面想什么,只不过想要个英俊可人的玩偶,为她缔造一个爱情故事。甚至到现在,百里炎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何错误。
他从无隐匿自己的野心,杨家应该知晓自己的秉性。杨温要是喜欢俊俏的男人和她腻在一处,就应该寻个面目俊俏的脂粉公子,整日里和她腻在一处。而不是,趾高气昂的嫁给自己这样子野心勃勃的男人。
不过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和杨温提及过。和杨温说,也不过是鸡同鸭讲,她根本不会懂,只会嫌弃自己贪图那世俗的权势。
不错,在杨温瞧来,权势是俗气的,这可是多么的超凡脱俗啊。
他也知晓,自己这样子冷着杨温,杨温是极痛苦的。可是百里炎却并不如何的在乎,内心更似有些个报复似的快意。
杨温疑百里炎外头有女人,有什么真爱,旁敲侧击,口口声声,说她很是贤惠,不介意自己纳妾。可惜偏偏,百里炎外头并没有女人。他也不想闹出小妾让杨温得意也似有了借口,卯足劲儿寻到了天大的错处,可劲儿斗小妾。杨温一个女人,已经是让百里炎恶心厌腻,说不出的烦躁,他不想再沾染别的女子,更成倍的增添烦恼。
杨温是他取回来的摆件儿,他原本想要好好善待,却到底做不到。彼时他冷漠无比的想,杨温确实只是个摆件而已。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杨温还不如在外边养两个面首,免得终日缠腻自己。他不介意一件摆件干净还是不干净,就算弄脏了,不需要时候扔了就是。可杨温却狂热的爱着百里炎,死死纠缠,绝不会去看别的男人。
不过,就算这些,他对杨温只是厌恶。
就如百里聂所言,他没必要亲手送杨温归西。
大不了,以后让她成个废后。
动手谋命,到底还是太决绝了些。
直到,杨温后来又做了一件极恶心的事情,方才让百里炎内心极之厌憎。
那件事情,百里炎回想起来,也是一阵子的反胃。
如今百里聂盯着他,眼睛里的锋锐光彩,惹得百里炎内心深处流转了一缕深邃如骨的厌恶。
无论怎样,就算是为了尊严,那件事情,他也是并不如何乐意让百里聂知晓。
可百里聂却缓缓言语:“睿王妃当年染病而死,慢慢的,原本服侍她的那些个亲近奴婢,也被睿王一个个的剪除。可当年杨温爱去的回春堂,却有个小伙计让我找到。这个可怜的小伙计,告诉我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他告诉我,曾经一个锦衣华服的睿王府奴仆,偷偷摸摸来这药店买药。而这下人,却是睿王妃杨温的配方。这个下人买的药,也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而是一种男人需要的药。“
“那藏春丹,是回春堂的镇店之宝,虽然令人难以启齿,可却备受欢迎。只不过皇兄如此威武气概,难道就外强中干,一个妻子都是不能应付,惹得睿王妃对你可谓是如此的关心。这做妻子的,还替你弄药回来?“
纵然百里炎心机深沉,平素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饶是如此,百里炎如今也是面色铁青,样子难看极了。
百里聂戳中了他的伤疤,让他不堪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流转而来。
他不动声色的冷待自己的妻子,可是杨温却寂寞难耐。她打小就骄纵,要什么有什么。这个睿王妃,并不是害羞隐忍,忍气吞声的。也许杨温没有明着骄纵蛮横,那模样甚至有些娇柔,可是她骨子里却十分任性。换做别的女人,也许觉得此事羞耻,显得自己淫荡,故而不敢明着开口。然而杨温却不会就此甘心,如此罢休。百里炎不肯与她同房,冷待于她,杨温胆子大,心一横,居然是从外边买了些脏药。
她弄了些汤汤水水,下了药,又哄着百里炎喝下。百里炎彼时不疑有他,为了应付杨温,也张口喝了这汤水。
待百里炎清醒过来时候,他的妻子就浑身赤裸,如藤曼一样缠着他,脸颊之上带着得意和满足的笑容。
那时候百里炎盯着杨温湿润的脸颊,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甚至有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他是个堂堂男儿,可是那一刻的恶心软腻之感,竟似有些失身的屈辱与恶心。
杨温需要这榻上欢,需要男人,需要亲热。正因为这样子,她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百里炎不肯碰她,她就给百里炎下药。
而百里炎永远也没想到,自己此生最重的屈辱,居然是他的妻子带给他的。
那时候他凝视杨温的脸颊,内心蕴含了难以形容的愤怒。他无不恶毒的想,杨温想要男人,要不要将她扔在乞丐堆里面,让许多个男人一起服侍这个下贱女人。那一刻,他内心充满了杀意,甚至想要生生扼死杨温。可是杨温是杨家女儿,和杨太后的关系也很微妙。百里炎没有立刻便动心,他胸中蕴含了缕缕的杀意,却不动声色的想,就算要弄死杨温,也应当计划周详,不可让别人知晓这一切是自己做的。甚至,在杨温死前,也许自己反而应该对她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