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薄原本合该退下,她在百里炎跟前,素来也是循规蹈矩,本本分分的。可是如今,有些话儿却如鲠在喉,仿佛一定要说出来,心里面才会痛快。
“王爷,其实,奴婢听说,长留王殿下也对县主有些心思。”
那些个百里聂亲近元月砂的闲言碎语,便是绿薄也是知晓了。她就不信,豫王殿下没听过。
这么些年,也未见长留王亲近什么女人。
百里聂对着元月砂示好,是真心喜爱元月砂也好,为了气苏颖也罢。
可再怎么样,也是元月砂的福气。
好似元月砂这样子出身下贱的人,有此恩宠,指不定会怎么样子心思。她出身下贱,自然是不择手段往上爬。有这么个谪仙般的殿下瞧上元月砂,元月砂又怎么会不心动?
绿薄不提元月砂狠辣,王爷是个大气的人,就算元月砂作妖,那也是容得下。
可是做百里炎的身边人,就不能有异心。
元月砂随了百里炎,就算和百里炎一时欲擒故纵,没有成为王爷的榻上欢。然而元月砂和百里炎玩儿这样子情趣时候,却也是不能还勾搭别的男人。
绿薄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淡淡的凉意。
那清秀的脸颊,因为隐忍久了,总有些扭曲的冰凉之意。
要是平时,她谨言慎行,尤其是在百里炎跟前,可谓句句斟酌。
可是如今,那一股子的火气,在肺腑之间压抑太久了,不觉有些憋得人难受。
她记得刚才,那湿润的热帕子轻轻的擦过了元月砂那白里透红的脸蛋,那时候百里炎怔怔瞧着。可是等元月砂放下了帕儿,抬起头来时候,百里炎却轻轻的侧过头去。
这样子清淡如水的暧昧,却烧得绿薄肺里面好似被烈酒浇过也似,很是难受。
绿薄只觉得有些话儿好似憋在了心里面,不吐不快。
“她倒是有心计,难道还盼着两位王爷来争她,来抬抬自个儿身价?这样子的手段,她也居然使得出来。她这样子的手腕,实在是下贱,她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绿薄话儿还没说完,却听着咔擦一声清脆声响。
百里炎原本在饮茶,如今茶杯却被生生捏碎了去。
那瓷片生生割破了手掌,鲜血一滴滴的淌落。
靳绿薄也是瞧呆了,百里炎受伤,她可是心疼到了骨子里面去了。她一时情切,想要为百里炎包扎伤口。然而百里炎眼中阴冷,竟似震慑得靳绿薄不敢动弹。
绿薄是熟悉百里炎的,百里炎虽然心狠手辣,可他却总是不动声色,谈笑于杀人之间。
她跟随百里炎很多年了,百里炎容色总是平静如一泓湖水,沉沉静静。
绿薄还是第一次瞧见了百里炎这般阴冷之色。
好似一只猛兽,平时掩饰住浓浓的兽性,如今撕破了面具,好似透出了骨子里面的狠辣。
突然之间,靳绿薄只觉得百里炎十分陌生,竟似不认识也似。
绿薄竟不由得觉得害怕,心尖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缕惧意。
百里炎身上散发的强大震慑力,竟然让靳绿薄动弹不得。
绿薄听着那鲜血滴落,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风中也似有淡淡血腥味儿。
百里炎一伸手,将镶嵌入手掌的碎瓷这样子扯了去,又轻轻用手帕抹去了血迹。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候,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平静如波,宛如幽幽古井。
“绿薄,这样子的话儿,我不想再听到,别让我再提点第二遍。”
百里炎嗓音如冷冰冰的金属,流转了一缕冷丝丝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