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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昕一咬牙,伸手将匕首比在了元月砂的颈项之间,却也是迟迟不能刺下去。
他眼前浮起了元月砂出奇清澈、明润的眸子。
那双眼睛认真看着谁时候,被盯着的人心中,却也是总不觉浮起一缕异样。
阿忌不知怎么,对元月砂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厌恶之情。
眼见百里昕的迟疑,他更有些不欢喜。
百里昕蓦然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淡淡的说道:“走吧。”
留下元月砂,让元月砂听天由命。
不过,她应该不能活下来。
而且只有元月砂死了,才能保全豫王世子的名声。
阿忌眼波流转,心忖这样子也好。
那些逆贼会杀了元月砂,也没必要弄脏百里昕的手。
百里昕换上了一件淡墨色的衣衫,这套衣衫是阿木寻来的,粗制的麻布。这样子的装束,就算是在夜晚,也不会如何的起眼。
淡淡的灯火轻轻的扑在了百里昕的脸颊之上,那脸腮却若玉质流转,格外的细腻。他用黄蜡擦过了脸,一张脸顿时黯淡无光。而那一双眸子,光彩流转间,却也好似一片盈水玉色。
他原本便是天生的美男子,如今年纪尚幼,却也已然是俊美难言了。
纵然是极力遮掩,却也极难掩住他身上的风华。
百里昕自己不觉得,阿忌却瞧得怔怔发呆。
阿忌是个怯弱而凉薄的人,唯独依附在这红衣少年的身边,他方才会有几许安心。
百里昕再对着镜子,将自己一头披散的黑发慢慢的盘挽梳起。
他似出身尊贵,打小就被人服侍,这梳头之事也显得不那么熟练。
不过百里昕本来是个聪明人,既然瞧见别人怎么给自己梳头,他自然也是会了。
他头发虽然挽得并不怎么好看,倒也束得结结实实的。
今晚注定要劳碌奔波,散开的头发会是累赘。
反而阿忌并不会梳头,胡乱盘了头发,却也是松松散散的。
百里昕叹了口气,替阿忌解了头发,重新梳理好了。
待要离开之时,百里昕却顿住了脚步。
他方才一眼也没看元月砂,宛如刻意。
百里昕略略有些迟疑:“阿木,将她,将她塞在床底下。”
阿忌、阿木都有些愕然。
百里昕天生心计重,心里的弯弯道道可是不少。
纵然此刻他开口,说饶了元月砂一条命,他们也会觉得百里昕另有算计,反而不会如何惊讶。
可是如今,百里昕已然决意除了元月砂了。
以他如此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纵然是藏于床下来也不会留下性命。
如此幼稚、虚伪的不忍,居然是出自百里昕之口?
百里昕自己也是怔了怔,一贯温和平静的面容之上却也是生生浮起了一缕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