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那囚室中黑暗绝望的一幕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他被血浸透的衣衫、匕首冷芒微闪,刺入肌肤时那沉闷难耐得叫人发狂的声音——以及,染得深红的黑色军服,几乎叫人看得眼睛发痛。
那假如对她就是如此了,那西缪呢?
这个问题,季鹭自己都没有勇气再去深想。
西缪不仅被秘密关押起来,他们还在折磨着他,生理心理的双重折磨。
手掌处传来细微的刺痛。她下意识地打开手掌,才发现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闪着细碎光芒的星钻耳钉。
季鹭这才想起来。
她离开那个囚牢的时候,就把他戴在她耳朵上的星钻取了下来reads;翠色田园之第一农家女。
其实一直以来,西缪都从来没有真正地对她怎样过。
就算那日——她那么明显地感察到他的怒意,明明是暗沉的蓝色冷焰,却偏偏令你有焚身般的痛苦绝望。
那时西缪捂住了她的眼睛。
季鹭陷入黑暗,周围皆被他的气息充满,令她无处可逃,无所遁形。
他手腕处脉搏的心跳、鼻间温热的呼吸、掌心的温度,甚至于他样子,她都能感知到,清晰无比地描摹出来。
他俯身在她耳边,沉声问,”你觉得,这样就完了?”
他自然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季鹭,”他的声音又像是叹息又像是威胁,”我们没完。”
这时,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渐渐靠近响起。
季鹭全身心的感官都在注意西缪。在听到些动静之后,她勉力镇静下来。
奇怪的是,西缪没有任何动作。他似乎仍然维持着压制着她的姿势。
季鹭莫名地心下一沉。他不是那种任人宰割听天由命的人。
而他现在之所以这样反常,要么就是,根本就不担心随之而来的一切。
因为,他要拉着她陪葬。
季鹭忽然觉得心中很宁静。内心竟然真的希望是这样。假如她死了。就会回到真正的世界中去,就不会再与他有所交集。
在这个世界中那么久,她已经感到疲惫了。
若不是还有那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她都快以为自己就真实地活在这里了。
假如是真的,那她感到一种解脱。
其实很多真实世界中存在过的事情,她都快要淡忘了。要不是西缪与海因茨长得一模一样,她可能都要忘了——那个自己口口声声认为很爱很爱的人了。
她可能都要忘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是什么了。
杀了这个世界中的海因茨,她就能回到从前。
可是她现在,竟然那么想要解脱,而不是去完成这个目标。
眼前是半明半暗的模糊画面。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惊异的声音,意识就有些混乱了。
手掌中黏腻刺痛的感觉没有消退。大概是刚刚她又伸直了手,那道深深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没有阻挡地从口子中流了出来。
缓慢滑过掌心指间,在指尖处成珠子似的轻轻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