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毕竟是孩子生父。”
“他做下丑事之时可想过他是孩子生父?”邹氏又打断了傅仲达,“他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迷上那娼妓后再不肯与我同房,若是叫我也染上脏病,两个孩子怎么活?”
邵秋实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大郎君傅伯达。
毕竟,傅伯达在传闻中洁身自好,是倾慕妓子,夜宿勾栏还与其分床而眠不越雷池半步的正人君子。
忽然,这君子不仅早与妓子暗通款曲,还通得染了脏病浑身脓疮药石罔灵行将就木。
而那本该通透明理绵里藏针的夫人邹氏一口一个娼妓下贱,话里话外都是不屑掩饰的直白鄙夷,邵秋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终于反应过来的瞬间,邵秋实不禁感慨傅仲达实在是个说故事的好手。
竟能将这样一个长满恶疮浸透脓血的故事说得浪子回头贤妻大度,真真的回味悠长。
傅仲达又与邹氏言语了两句,邹氏寸步不让,说什么都要带着孩子回娘家。
目送着邹氏的背影,傅仲达叹了一口气:“读书,派几个人护送嫂嫂。”
读书垂首应下:“是。”
离开邹氏的院子,傅仲达迎面撞上一名妇人。
傅仲达率先开口:“今日初二,季姨娘怎么不回门?哦,我倒是忘记了,季氏早没了。”
邵秋实何曾听过傅仲达如此刻薄外显地说话,闻言不由得一愣。
妇人姓季,正是数月前傅大老爷抬进府里的外室,傅月怀傅晷的生母。
或是听了传闻先入为主的缘故,邵秋实潜意识里想着季氏即便不是绝色,也该生得娴静清丽,且腹有诗书气自华,虽生养了一对儿女,却比不经事的小女娘更有韵味,叫人见之忘俗。
结果邵秋实大失所望,这位季氏个子不高,生得也平庸,穿得倒是不差,不至于沦为仆妇女使之流,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老实巴交的憨厚,是的,就是老实巴交。
听见傅仲达的话,季氏不仅老实巴交,还惴惴起来:“妾请二郎君安。”
傅仲达目不斜视,阔步离去。
季氏瞅着傅仲达的背影,几经挣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二郎君,六哥儿找到了吗?”
傅仲达不答,也不回头。
季氏就在后面巴巴地追,一直追到馨园门前,读书拦住了她:“姨娘请回。”
季氏不肯走,在门前徘徊不去,又不敢叫门,满眼期盼的样子竟叫邵秋实想起哈巴狗。
最后读书看不下去:“六郎君回来,必让他立马去找姨娘。”
季氏这才红着眼圈,依依不舍地走了。
“季氏走了?”傅仲达问道。
刚跨过门槛的读书点头:“姨娘是听劝的,已回去了。”
傅仲达怔怔地坐着,盯着四面书墙愣神。
读书等了等,才道:“刚得了消息,城外杀贼的厢兵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