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为何积郁成疾?”邵秋实继续追问。
“岑娘子到汴京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王琅试图岔开话题。
“倒也不是,”邵秋实否认了,却继续问道,“所以燕夫人为何积郁成疾?”
王琅的表情更古怪了:“我觉得她贪心不足,她却道是我人心易变。”
“贪心不足,人心易变,”邵秋实咀嚼着王琅说过的话,“作何解释?”
王琅想了想:“很久以前,老师同我讲贪心不足人心易变,讲得很好,岑娘子可愿听一听?”
老师?邵秋实反应过来:“我爹?”
王琅点头:“正是。”
“我爹说了什么?”
“他说,小女娘自荐枕席时说可以为奴为婢,惟愿侍奉身侧。待真的为奴为婢,又想着我这般情深似海,为何不能为通房,为了通房又想为何不能为妾室,为了妾室又想为何不能为正室,为了正室又想你为何不能遣散宅院独独爱我一人,这便是贪心不足。”
邵秋实怔了好一会儿:“这是我爹说的?”
王琅又点头:“正是。”
邵秋实这次又怔了好一会儿:“倒是他会说的话。”
“老师向来雅俗共赏。”
“那人心易变呢?”
“郎君见女娘美貌,与之定月下鸳盟,风光迎娶。待真的娶进门,女娘美貌依旧,郎君却嫌她娇蛮泼辣不通文墨,不能与之花前月下吟诗作对,此为人心易变。”
邵秋实这次沉默得更久了:“所谓‘我觉得她贪心不足,她却道是我人心易变’,不会就是因为大人纳柯姨娘为妾,燕夫人觉得大人变心了,而大人觉得是燕夫人善妒吧?”
王琅没有说话。
邵秋实在那安静中觉得,自己猜得不中亦不远矣。
“岑娘子这次来,打算在汴京住多久?”王琅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大人的婚事,想必会来不少人。”
“因是续弦,婚事从简,”王琅点头,“来的都是亲朋好友。”
“那旁支庶出的庶女来吗?”邵秋实问。
“具体指谁?”王琅反问。
琅琊王氏家大业大,别说是旁支,就是嫡系的女儿多得同辈的郎君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邵秋实便不拐外抹角,直接问道:“王蔷生来吗?”
邵秋实的梦中,有一名琅琊王氏旁支的庶女,被送往仙门拜师学艺,名曰王蔷生。
“岑娘子想她来吗?”王琅又是反问。
“大人觉得呢?”邵秋实说着,探出一只手来。
王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跟邵秋实说了一会子的话,外面的天色越发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