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淑女。”他点点头,双手插入白袍口袋,转身离开。
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嫌弃,她忍不住咬牙:“你这个该死的纳粹!”
叶白在家里自学过一段时间德文,自然能听得懂一些。
这两句话,他是用标准的德文说出来的,腔调缓慢优雅如同十八世纪的贵族,却只让人感觉到透骨的寒意,一如他的微笑。
但是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只微微一转身体,根本就不让她触碰,他看着她微笑:“第一,我欠你母亲的,不是你的,而你放弃了手术,所以我不再欠你们任何东西;第二,永远不要未经我的同意触碰我,淑女。”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就要伸手拉住他:“等一下,海德里希,妈妈她……。”
完全不打算帮她?
叶白呆了呆,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罢,他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心脏杂音严重,搏动力极差,这颗脆弱的心脏,甚至经不起一次怒火和惊吓,你脆弱到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海德里希收回了手,淡漠地说着他作为医生的判断。
他不会是想要那种代价……
叶白瞬间一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海德里希,你……。”
“我对病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下地狱或者上天堂都与我无关,要我帮忙,需要付出代价。”海德里希垂着冰冷的眸子睨着面前的少女,原本搁在她下巴上的手忽然顺着她的下巴滑落,竟顺着她的低胸小洋装探入她左边胸口,覆在那一片少女的柔软之上。
叶白一愣,看着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绿眸,呼吸微窒:“你……。”
“像什么?”他忽然伸出戴着小羊皮黑手套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微微勾起唇角,翡翠一般的眸子冰凉而讥诮:“沉默脆弱的小羔羊,忽然穿上黑寡妇的皮,便以为自己是黑豹子,要狩猎么?”
虽然现在妈妈神志不清未必知道,但是如果妈妈清醒了,她需要有人帮她圆了这个谎。
只是他曾欠了妈妈一个人情,他答应抽时间帮她在美国做移植做手术,但是这次他来公干,顺便帮她检查身体,她却只能请求他帮忙向母亲保守她决定放弃手术的秘密。
海德里希是国际权威的心外科专家,难得来一趟大陆,她可没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他。
这位出身德国前贵族的医生的中文好得一点不像个德国人。
“在你眼里我像什么?”叶白看着他,笑了笑。
“你也不像个正常病人。”他慢条斯理地吐出口中的烟雾,微微眯起眼看向叶白。
叶白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温水,才缓和了胸闷气短,随后看着面前穿着精致雪白医生袍的男人,有些无奈地一笑:“对待要死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可真不像个外科医生,海德里希。”
男人无框眼镜后的深邃绿眸像两片永冻湖,美丽而冰冷,他只优雅地点了一根烟,只淡漠地道:“心脏要衰竭的人,还要抽烟,上帝不收自杀的蠢货。”
只是她并不习惯香烟的呛人味道,顿时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咳咳……上帝会宽恕我的失信。”
叶白的目光从他挺直精致的鼻子移动到他指间的细长香烟,便顺手拿了过来,自己点上:“嗯,真是抱歉了,手术大概是做不了了,海德里希,让你白跑一趟。”
这是一个纯种的雅利安人。
高楼的风有些凛冽,将他一丝不苟的金发吹拂得有些凌乱,却柔和了他线条优美立体却显得锐利的五官。
“你想好了?”男子冷冽淡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
他们的王大概不会想到这么多年后,他会在这里遇见属于他的月光树。
这样,很好。
双白看着朝幻影挥手的秋叶白,眸光闪过一点笑意。
看一看那年少的暗夜杀戮之神。
仿佛经历那么多危险,只是为了穿越十年光阴来遇见少年的他。
这一次被陷害,仿佛也变成一次奇遇,一次圆满。
她看着他,唇角忽然扬起浅淡温柔的笑容,仿佛在他招呼:“殿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少年真的能看见自己。
他漆黑如无边暗夜的诡眸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