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
燕赵歌歪在长公主肩上,涨红了脸,大约是憋得。她又用手背遮着自己的眼睛,却又没有完全遮住,于是弯成弧线的眉眼就露了出来。
很难为情。
但是压过难为情的是喜悦。
她从前一直以为什么事都是在她肩上扛着的,也只有她能扛起来,无论是长安动乱之前的燕家,还是到了北地之后的大晋,她都只有自己。她勉强自己向前走,便是爬也要往前爬,因为后路是没有的,她不能退。她退了的话父亲的仇怎么办?自尽的母亲怎么办?弟弟的仇怎么办?好不容易安稳的北地又要怎么办?北地的所有军民都仰仗着她生活,将她视为大晋皇帝驾崩之后的天,她一步都不能退。
重生之后亦是如此,尽管和长公主心意相通之后,让她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但有些事情她仍然是不肯放下的。她从小收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她要担责任,她是燕家长子,她是长公主驸马。她理所当然地应该将事情撑起来,即便背负一些骂名也不要紧,因为这是她该做的,她用了这样的身份,就有这样的义务,有这样的责任。
她从来没有想过,全身心地依靠一个人是个什么滋味。
如今她体会到了。
很舒服,很舒服。
像迷路在沙漠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甘泉,辗转于四季的灵魂找到了归宿,在黑夜里度过无数日子的根向上攀爬,终于绽放在阳光盛开的地方。
“清月。”
“嗯。”
“你很好看。”长公主说道,她有些像找一个漂亮的话来夸奖燕赵歌,搜肠刮肚一番之后却没什么她觉得恰当的,只能又重复了一遍:“你最好看。”
燕赵歌忍不住笑。她凑到长公主唇边,轻轻吻了吻她,道:“你最好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在我心中,这世间你最好看。”
说完这一句,她只觉得自己心口处怦怦直跳,脸上红晕更深了些。一手遮不住脸颊,干脆将头低了下去,紧贴着长公主颈侧。
更腻歪的话不是没有说过,但此情此景,一句你最好看,不知为什么显得十分了不得,比那些更肉麻的话都要动听许多。
大约是美人如玉,叫她迷了心窍。
然而迷了心窍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个。
长公主闻言,一时间怔住了,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她从来想不到,发自肺腑的一句夸人的话,竟然会有这般效力,比在故太皇太后宫里时说的那一番话还要令她心动,之前那一番话虽然辞藻华丽,言语动人,却没有这简简单单一句来得打动人心。
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有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蠢蠢欲动,怂恿着她,逼迫着她,让她不能对此无动于衷。长公主只犹豫了片刻,就顺从心意,低下头去吻燕赵歌,对着她左边脸颊亲了又亲,又去吻她的耳朵,吻落得轻柔,又细细碎碎地,夹杂着她的轻声细语:“清月……清月……”
她感觉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翻来覆去地唤燕赵歌的名字,在燕赵歌脸颊脖颈耳朵几处亲了又亲,唤她的声音一下比一下软,一声比一声甜。
燕赵歌只觉得像是失手打翻了一桶蜂蜜,又不小心踩了进去,陷得手足具软,怎么也爬出不来,只好在里头泡着,却是越泡越软,越泡越是脱不得身。
有心想阻拦,却又没什么阻拦的立场,之前她如此对待长公主时,却也没被拦过,还那般得寸进尺,得陇望蜀,怎么好到她这里就变了规矩?燕赵歌只在大脑里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阻拦的想法。
长公主见她将所有亲昵都一概而受,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本来打算见好就收的想法立刻就变了。她的手原先就放在燕赵歌腰间,就是摸来摸去也不显得突兀,那芊芊玉指捏着燕赵歌的腰带,在衣衫缝隙处流连忘返,其目的显而易见。
得功于燕赵歌私下入宫时惯来是一身轻装,带钩几乎是没有出现的机会的,这也方便了长公主,她只稍稍用力,没怎么废劲儿就将手挤进了燕赵歌的衣衫里。
燕赵歌闭着眼睛,只下意识动了动眼皮,放在膝上的手也颤了颤。
长公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一边控制自己的手艰难前行,但男子的衣衫本就要比女子的薄上很多,又要宽松一些,她能将手塞进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换做是她自己的衣服,半只手的空间都没有。燕赵歌的毫不阻拦,成了这只手一路畅行的帮凶,最终,她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燕赵歌微微皱起眉头,然后缓缓喘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古怪,说不上好,却也不坏。
感觉真的很微妙。
长公主和她是一样的想法,虽然是隔着裹胸,但握在手里的感觉,无论是手里还是心里,都觉得十分充实。这胸摸起来就是和自己的不一样,要是能把这一层扒掉就好了,她心里第一次有了这种十分冒犯人的想法。
“你还要摸多久?”
燕赵歌勉力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失态,沉着冷静地问道。但看在长公主眼里就好像是强行板着脸一样,明明很在意却强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好笑得很。
“再久一些?我和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燕赵歌:“……”
燕赵歌板着脸道:“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快点拿出来。”
“清月——你就当她不存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