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综。”
皇帝站住身子。
“母亲已经很不满了,她兴许会给我点一位驸马,我的时间不多了。明年或者后年,我迟早要成亲的。你要尽快掌握朝政才行。”
“没有人可以强迫大晋最尊贵的公主,谁都不能。皇姐,在你愿意之前,朕不介意大晋再死一位驸马,已经死了两个了,再多一个也无关紧要。”皇帝转身,看着她,笑得像是最天真无暇的孩童,“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只要皇姐陪着我,整个大晋都是皇姐的。”
长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在过继司传综之前,先帝有三个皇子,皇长子意外身故,皇次子夭折,唯一嫡出的皇三子,她的双胎兄长,在六岁那年病死了,之后不得已才过继了司传综。但以防万一,先帝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先帝以帝王心术培养她,却以另一种方式培养司传综,等到先帝驾崩,她才知道司传综已经不算是个正常人了。
司传综以一种极其病态的心理依赖着她,甚至不惜完全放权,让自己被架空。这无关于情爱,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曾经的确遗憾于自己非男儿身,明明有能力,却碍于性别不能掌权,一开始她也的确很高兴,高兴于司传综虽然成了皇帝,但在她面前丝毫未变,她不需要担心被猜忌。
但……这是正确的吗?
长公主看着拿在手里的奏章,国家大事皆操纵于她之手,她却感觉不到曾经的那种喜悦,那种立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喜悦。
总之,先处理奏章。她用左手揉着额头,右手打开奏章,粗略地看了一遍,内容是弹劾蓟侯领镇北将军私自回京。长公主皱了皱眉头,镇北将军回京这件事之前已经递过消息了,蓟侯世子病得都要死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回京,怎么还有言官弹劾,这是俸禄给多了闲得没事儿吗?抬手用朱笔在上面批了个已阅,便丢到一边去了。
大事儿没有几件,鸡毛蒜皮的事儿倒是一堆,每日都无哉无患的确是好事儿,可就怕有黑了心的臣子为了自己的政绩藏着掖着不肯上报,等到事情不可挽回了才报上来。奏章批完了得用印,虽然奏章每日都是长公主批的已经是不公开的事实了,但明面上的公府还是要做的,皇帝连玉玺都留在御书房了,每次还得长公主用完之后给他送到未央宫去,以防宫内有宵小夜探御书房。
到底是好是坏呢?
长公主想不通,将奏章按照先前的顺序摞在一起,恰好第一本就是弹劾镇北将军的那本奏章。她有些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又很快回神。
“来人。”
“长公主殿下。”守在门外的小黄门应声入殿。
“命太医府送些伤寒的药到蓟侯府去,再添一些补药。”
“小臣领命。”
“等一下,本宫记得胡老太医还没有告老,胡老太医还在太医院的话让他走一趟蓟侯府,若是不在,就让他儿子胡太医去。”
“小臣领命。”
“……不,只药送过去就可以了,太医就不必了。”长公主皱着眉头,在殿内踱了几步,才像是终于确定一般点了点头,“药材照送,太医不必去了。听明白了吗?”
“小臣明白。小臣告退。”
蓟侯世子……蓟侯世子能不能一用呢?
长公主想到燕地的战事,就又觉得头疼了起来。
还有脑子不清醒的皇帝,难缠得紧的太后,新入京的宗室们的是非,就连后宫刚生了孩子的皇后和妃子也在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