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城西的藻井建好了,用了红木和玉砖,穹顶的覆海,要刻什么?&rdo;
&ldo;刻盘茎莲吧。&rdo;仇薄灯想了想,说。
然后,他忽然笑了。
笑得眼眶湿润,眼尾发红。
他问:&ldo;阿洛,你怎么能这么好?&rdo;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好不了的病人,无家可归的败犬。但在漫长的时光里,怎么会有个人紧紧抱着他,在幽冷的黑暗里一遍又一遍,舔舐他的伤口?……他不是被抛弃的,也不是被背离的,是被千万遍宠着的。
他的阿洛,怎么、怎么能这么好呢?
明明一开始那么木讷那么傻的人,怎么现在每一次都能清楚地,敏锐地捕捉到他任何不对劲的苗头?
那些苗头,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
&ldo;阿洛,&rdo;仇薄灯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主动说起刚刚在想的事,&ldo;刚刚我在想,要是没有你,我会是什么样……&rdo;
&ldo;不会的。&rdo;
师巫洛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ldo;我在。永远都在。&rdo;
这个世上,可以没有单独的天道,没有单独的师巫洛。
但永远永远,不会只有仇薄灯,没有师巫洛。
仇薄灯看着他,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
衾被被推到了一边,师巫洛伸手按住恋人的后颈,让他贴近自己,直到两人密不可分。直到以最有力的方式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纤细素白的指骨在光影里蜷曲,仇薄灯仰起头。
视野中的风灯摇摇曳曳。
烛火撩起又跳跃,两枚夔龙镯在屏风上投下弧形的暗金亮线,时而交错,时而分别。
世间万事万物,为什么要拥抱,要相爱呢?
大概是因为,只有在用尽全力的拥抱里,在呼吸相融血肉一体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活着。他的骄傲,他独自面对孤独的勇气早就荡然无存……只有一遍又一遍,向他的阿洛寻求确认。
以此汲取力量和勇气来治疗自己。
我真是个可悲的,无耻的懦夫。
仇薄灯想。
&ldo;不是你,是我。&rdo;
灯影碾转破碎,师巫洛捧起仇薄灯的脸,虎口贴着他的下颌线,指腹在唇上碾了碾,将柔软的唇瓣从洁白的牙齿下解放出来。
然后覆盖。
这是一个再强势不过的吻,却也是一个再珍视不过的吻。
等到分开时,仇薄灯的脸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