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得事,莫得事,药浴再泡三天,我滴乖乖儿就回来咯。”阳景整了整自己乱糟的衣领,悄悄从分神的涂林手里顺走了酒坛,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师父,你少喝点,那个是千年雾凇酒,威力太大了!”手里一空,回过神来的涂林一拍大腿赶紧去追,可惜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也没撵上那个消失在悬崖峭壁外的师父,徒留略带绝望的声音回荡在深山里。
回了屋的葛藟刚换下了已经被烘干了的衣袍,扭脸就看到了自己桌子上多了个东西。
一个黄澄澄的酒坛,上面还有些水迹。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好像之前严波曾说了,酒窖被淹,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屋。
应该就是这个了。
葛藟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酒坛的黄土泥封,想起了它的来历。这是当年无忧送的,被她一直藏在了后山酒窖。
“人皆知来处,才有归路……”
葛藟一直记得无忧的这句话,可自己偏偏是个无来处的人,自幼被嫌被弃,也就是遇到了师父才有了归属,可就连无所不知的师父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来路,又有个什么怪病,为什么一发病就变得通体雪白,脾气暴戾。自从知道了自己这个毛病,每次回来药浴的葛藟就尽量少说话少外出,她怕一不小心伤了大家。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原本一年一次的药浴最近已经变成了半年一次,为了抑制怪病,这次阳景专门在葛藟脉口下了银针,药水催着银针在她全身游走,这酸爽,一想起来,葛藟的骨头就酥了。
可是师父逐渐衰老,每次制作药浴之后人都会糊涂一阵,每当这个时候,葛藟就会很无助,内心更是一阵烦躁,自己究竟是什么呢?真的如亲生父母所说,其实自己是个妖怪?是个不祥之人?
想到这葛藟伸手抚到了腰间,微微用力,从腰上拽出了一条银鞭,这是用她第一次药浴之后褪下来的长发编制的。原本是师姑图好玩,可是银鞭倒和葛藟异常投缘,所以也就成了她的武器。
可是怎么,黑黑好像认识它呢?自己的身上到底有多少谜,答案又在哪里。
“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喝下这坛酒,去找来路寻归途。”
啪的一声,葛藟想着无忧曾经的话,突然发力,一掌拍开了泥封,顿时一阵酒香飘了个满屋。葛藟一个响指,屋里的灯就灭了,借着月光,她抱着酒坛跃上了窗边的老木桌。
银色的发丝随风乱舞,葛藟也不去管它,只顾着一口一口把酒往嘴里送,洒落的酒珠就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向下,然后被葛藟粗暴地一抹,没了去处。
就这样咕嘟咕嘟地,葛藟灌下去了大半坛酒,终于住了手,酒坛被她扬手一扔,稳稳落到了远处的圆桌上,葛藟则抱着膝盖发起了呆。
窗外一轮圆月下是层叠的群山,连绵起伏,似曾相似。
葛藟眯了下眼睛再睁开,周遭的场景却变了,她仿佛身处在某一山头,四处喊杀声大起。而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身后也不知是有什么,葛藟微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手上还多了一条银鞭。
我的鞭子?
看着唯一眼熟的东西,葛藟有一些错楞,可是没等她多想,胳膊就被一股力道拽开了。
“白羽,小心!”
拽她的人把葛藟护在了身后,循声望去,葛藟就看到了一个手持银枪身披盔甲的男子。
这声音好熟,哎哟他身后这毛茸茸的是一对翅膀啊,葛藟怀疑自己看到了天使,正想伸手去摸,结果耳边一声厉响,葛藟下意识的一俯身,紧接着就把鞭子抽向了声音的来处。听着身后哀嚎,她不用回身也知道自己抽中了,葛藟得意地一扯嘴角,在半空中足尖轻点,整个人就飞到了更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身后也有一双翅膀。
“漂亮,妹妹!”
看着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姑娘大杀四方,那个同样长了翅膀的人抬起头冲着姑娘大声地夸赞了一句,紧接着又投入到了厮杀之中。
结果就这一笑,却叫葛藟一惊。
“肖一平?!”
这一眼可把葛藟吓了个够呛,自己的梦里怎么出现了肖一平?可周遭的血腥味没时间叫她细想,身体本能的就投入到了厮杀之中,这片赤红的山头上爬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面目可憎不说,连血肉都是幽绿腥臭的,叫人反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原本整个战场上除了长着翅膀的肖一平和自己就都是这些怪物了,饶是他俩能飞武力值高,可也架不住这和小强一样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俩人皆有负伤,渐渐体力不支了。就在葛藟以为自己要死在梦里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许多穿着手执刀剑身穿长袍的人,呼呼哈嘿地一同加入了灭怪的队伍,而且人越来越多,终于打退了那群怪物。
松了一口气的葛藟刚想找那个长着翅膀的肖一平问个究竟,就被涌上来的各色俊男靓女老少爷们给围住了,然后就被抓住了手脚。葛藟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自己是怪物那边的……
好在下一刻葛藟没有被撕碎,而是被扔到了空中,打了个滚之后,又落了回去,接着再被扔了起来。
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坦然,在空中不但翻滚的葛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们,别再拔我翅膀上的毛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