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沉楞了许久,才在“刘”字上面画了个花生米一样的小圈圈。
五三
刘胜看过电报,天色傍近黄昏。他觉得屋里和他的心里都有一股闷气,便信步地踱到沙河边上。
沙河的水滔滔滚滚地奔流着。河边一棵歪斜要倒的树上,有两只不知名的灰色羽毛的鸟,不住地朝着他叫站“咯咯呀呀”的难听的声音。在他的感觉里,这两只鸟和它们的叫声很是可厌,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战斗愿望没有实现似的。
“‘小凳子’!枪给我!”
他从邓海手里拿过卡宾枪来,推上子弹,向前走了几步,对准树梢上的鸟,“叭”地射出一粒子弹。跟着枪声,树梢上飞起了几根鸟的羽毛。
“打到了!”邓海惊喜地叫起来。
“拾得来!回去烧了吃!”刘胜得意地大声说。
两只鸟都飞走了。赶到树边去的邓海,失望地走回来,手里捏着两根细小的鸟毛,惋惜地说:“差一点点!”
“倒了霉!鸟也打不到!嘿!鸟肉吃不上,落到两根鸟毛!”
刘胜怅然地说,把枪掷给邓海。
本想出去散散心的刘胜回到屋里,懊恼、气闷反而增加了,看到墙上挂的马家桥敌军据点兵力分布图,头脸立即扭向门外。
“弄点酒来吃!”他对邓海粗声粗气地说。
邓海知道首长心里懊恼,想借酒解闷。脑子转动一下,说:“到哪里去搞酒?连卖草纸的小店也没有!”
“不能想想办法?”
邓海坐着不动,没有回话。
“程拐子家里问问!有曲饼泡茶吃,就一定有酒。”
他懊恼得晚饭没有吃,再不给他搞点酒来,他就更要懊恼;由于这个想法的支配,邓海便去找房主程拐子搞酒了。
点着灯火以后,他正在嚼着腌香椿头,吃着烧酒。政治处主任潘文藻匆匆地走进来,问道:“真不打啦?”
“不打啦。”刘胜应了一句。
“你看!多被动!刚动员过,又不打,对战士怎么说?”
“坐下来,吃杯酒吧!”
潘文藻坐了下来,叫邓海喊来机要员,看了军部来的电报。他想了一想,喃喃地说:“不知东边情况怎么样?”
刘胜把一小壶酒吃到壶底朝天,一点滴不出来,才推开酒壶。他的脸红了,显出微醉的样子。在潘文藻的话说过许久以后,他才冷冷地说:“不管情况怎样,跟我们没有缘份!”
“可不可能要给我们别的任务?”
“不要痴心妄想吧!交代任务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叫我们牵住敌人的鼻子,不许过河。什么别的任务?消灭敌人杂牌队伍五个连的仗都不准打!”
潘文藻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服他,自己心里也有一些懊恼。“休息一会儿吧!酒少吃一点。等陈政委回来研究一下。”
他说了两句,便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一小壶烧酒不但没把刘胜的恼闷消除,而且勾起了他的沉重的心思。他在屋里俳伽一阵,走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看看黑洞洞的天空,又回到屋里。他不住地吸着烟,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卡在腰皮带上,象莱芜战役开始那一天,他的团没有分配到攻击任务的那个样子,浑身感到不舒服。
陈坚从县委住地回来,一进门就问他:“刚回来?”
他还是徘徊着,勉强地应了一声:“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