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傅君悦点了点梅若依鼻子,笑道:“君悦哥哥有数,总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情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梅若依心口酸酸,勾着傅君悦的脖子,想说谢谢君悦哥哥,却什么也没不出来。
两人依偎在一起,绮昵亲密,忽听得外面春桃禀报,傅大娘云霞姑娘来了。
照壁越早遣走越好,只是傅君悦还来不及挑人呢。他沉思着,手指在椅把上敲击,眼角看云霞,云霞却沉默着一言不发,不推荐人选。傅开媳妇早晨遭傅君悦喝斥,眼下也不敢荐人,垂首候着。
傅君悦思索了一会,道:“听说严歌不错,就把他从庄上调过来罢。”
自来少爷跟前服侍的,再没有已成亲的,不过孔氏发过话,由傅君悦自已作主,傅开媳妇也不反对,点头应下,又请傅君悦再挑一个。
“把他夫妻俩都调来,不用再调别的小子了。”傅君悦沉思了一会道。
傅开媳妇告退往院外走,云霞也不停歇,跟着往外走,傅君悦默看着,云霞出院门时略略回头,傅君悦冲她弯腰,重重地施了一礼,云霞抿唇,微微颌首,表示受了。
共君沉醉
“奴婢替奴婢姐姐姐夫多谢大少爷恩典。”傅大娘云霞走后,春桃激动地跪下谢恩。在庄上要下地,严歌自小做的,倒没什么,春花却吃不消,调到朗月轩做粗使,活儿比在庄上轻得多,虽说月例银子一样的五百钱,可离主子近,年年节节赏赐比庄上多得多。
“这也没什么,早起难为你了。”傅君悦笑道。
“谢大少爷。”春桃磕了个响头,大声道:“春桃多得大少爷和依依恩典,自是不敢忘本。”
傅君悦点头,微微一笑道:“只要你心里处处想着依依,我自是不会亏待你,来年年纪大了,要配人时,自己留意着,喜欢谁跟我说,我可以替为周全,决计让你不被胡乱指配。”
“谢大少爷。”春桃欣喜地又磕了一个头。
傅君悦笑着扶起她,转身进了房间。
“大少爷你多虑了。”背后,春桃低低地自言自语道。傅君悦刚才那话,既是施恩,也是警告,警告春桃别妄想当姨娘。
春桃弹了弹榴红缎子裙,摇头道:“我傻了才会想跟依依争宠。”
不只不会争宠,还会竭尽所能帮梅若依固宠。她母女看得清,梅若依念故,性情仁善,为人大方,凡对她好的,必加倍还回去。
这些年梅若依得傅君悦宠爱,衣料什么的得了不少,送了不少给她和冬雪采薇,现在几人身上穿戴的,再不是依例做的粗布衣裳了,都是绸缎织锦。
傅君悦弹压了春桃,看她没有惹事生非的心,感到很满意。只是朗月轩一等大丫鬟的差使,却没法给春桃冬雪两个的,一等丫鬟讲究美貌,她两个都是姿色一般,孔氏那里,过不了关的,还需得细细挑选。采薇容色倒还过得去,只是,傅君悦不会补她过来,自来少爷未成年前身边的人,惯例是要收房的,他怕到时因为梅若依与采薇交好,反不便遣走。
傅君悦这样思量,不久采薇兴高采烈跑来告诉梅若依,自己荣升绣房管事,傅君悦也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依依就不用担了不提拔好友的不是了。
晚上傅孔氏心情不好,亦没传唤儿子去陪着用膳,朗月轩的小灶房还没弄好,傅君悦吩咐厨下加份例了,春桃自领了檀香等人在下人房用膳,傅君悦与梅若依在朗月轩中用膳,没了青霜绿翘在跟前,况且梅若依现在身份不同,两人也不避耳目,同坐吃饭。
饭毕与往常一样,到后园中散了会儿步,回房后一人习字一人看医书,不觉戌时,春桃送了热水过来,傅君悦自个沐浴,那头檀香橘红两个也给梅若依备了热水,梅若依自回房盥漱。
梅若依洗漱毕过来,傅君悦坐在床沿,看着空中,神色有些郁郁。
“怎么啦?君悦哥哥。”梅若依心头一紧,小心探问。傅君悦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发上,闷闷道:“依依,咱俩这样子了,我现在却不能给你名份,你会不会生气?”
梅若依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为难。”
傅君悦把人搂紧,摩挲了一会,叹道:“师娘那边,不管是情面儿还是什么,下午提出让你住到孟府,这是最好的安排,只是君悦哥哥舍不得你,一时见不到都难受。”
“依依也舍不得君悦哥哥。”梅若依低声道,下午孟施氏说把她留在孟府,她吓了一跳。
傅君悦心头郁郁不欢,隐忍着没有将忧虑说了出来,轻轻脱了梅若依罩衣长裙,把人抱到床上去。梅若依红着脸任他动作,温顺地依进傅君悦怀中,一手勾着傅君悦的腰部不言语。傅君悦心疼得几欲流泪,梅若依年糼,没有亲娘教导不懂,他却是明白的,两人这样子相处,若是以丫鬟和少爷的身份来看,没什么不妥,他以后将梅若依收房作姨娘便是,可是,若不是姨娘而是正室,这样子相处,却大是不妥。
孟施氏下午言下之意,将梅若依留在孟府教养,稍等些时日,让他娘上孟家提亲,这样,梅若依就是正室夫人的身份而不是什么通房姨娘了。
但是,孟祥宗夫妻不是喜欢梅若依才认为女儿的,他心中明白,让梅若依住在孟府,寄人篱下,他怎么放心得下?且,这许多年过去,两人朝夕相处,怎堪分离?
他当时衡量了一下,到底没法跟梅若依分开两处,便有了梅若依作为孟家女儿,却在傅家做丫鬟的这一怪怪的安排。
还有,亲女儿与干女儿到底不同,傅君悦心中隐隐明白,梅若依纵是抬了出身,他娘亲也不会同意他娶梅若依作正室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