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三年以前,他们常常谈论要到新奥尔良定居,当激情的海水退潮以后,他们躺在床上,相互枕在对方的手臂里,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瑞梅在新奥尔良出生,也在新奥尔良长大,他告诉玛歇尔他在新奥尔良完成了他入室偷窃的学业。他在花园城区洗掠几座白色的高级住宅——只有那样的住宅才符合他特殊的品味。
他甚至告诉她他第一次行窃的经历,那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那时他大约十五岁左右。他们的房东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律师,居住在花园城区,他一直对他妈妈和其他一些住户要求维修他的一座公寓大楼的电话与信箱不予理睬,瑞梅原本要做的事是递交给他一份所有住户签名的申请书——实际上,他一开始想要把这份申请书订在这位律师的门上,这是他从电影里看到的使盗罗宾汉的做法。
当他来到那位律师的住宅里时,瑞梅偷听到了这位律师与另一个男人在谈他们赚到的钱——当然是偷税的…一面临的一些调查。瑞梅知道任何申请书都不能让这个家伙回心转意,于是他溜进了这座房子里,拿了一些东西——一绝大部分是珠宝…一离开了。他卖掉了珠宝,将所得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公寓里需要维修的设备上。
从抢劫这样的地方的经历里他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快感,看到他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一她终于将她年久失修的管子找人修好了…一他感到异常的满足,于是他决定再做一次。
瑞梅告诉了玛歇尔所有的事情,与她分享他生活中所有的秘密,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他答应以后有一天带她去过真正享乐的生活,去吃夹在两片厚厚的法国式面包里的软亮螃蟹,在棕调海岸通宵达旦跳具有热带风情的舞蹈。但是这“以后有一天”一直没有来临。
现在,他忍不住思忖着是否他们多年以前在床上谈过的话,对玛歇尔最终决定在新奥尔良而不是其他别的诸如洛杉矶、纽约或者半打以上的设施便利的美国大城市里开创珠宝保安公司起着潜在的影响。
她耸了耸肩。“这座城市是一个干事业的好地方。”
她端起葡萄酒,喝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在我父亲去世以后,回到宾夕法尼亚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将高脚杯放回到桌子上去。“这个地方对开办保安公司非常适合,”她说,“我多年以前就考虑过开办一个这样的公司,你知道,我想看一看我是否能建造一个好一些的捕鼠夹。”她微笑起来,“也许是因为我花了大量的时间与别人进行智力游戏的缘故。”
他也微笑起来。“我们非常擅长这一切,不是吗?”他柔和地说,伸手抚摸着她的手腕,“我们战胜了每一个人的捕鼠夹……还有别的事情。”
她的脸上红起来。“是的,我们曾经很优秀,”她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虽然没有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取得全部的成功。”
“也许我们应该再试一次。”他抚摸着她的手背,感觉到她在发抖。
“当然不是再做窃贼,”他说,“我的意思是‘别的事情’,看一看这一次我们能否取得胜利。”
她注视了他片刻。“如果这一次我们比以往更糟糕怎么办?”
“啊,宝贝……”他捏了捏她的手。
“对不起,瑞梅。”她的声音由于激情而显得深沉。她从他的手心里抽回她的手。“不值得再冒一次险,”她说,“既没有窃贼,也没有‘别的事情’,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们的侍者走过来,来拿他们的菜单,这迫使瑞梅坐回到他的椅子里,虽然他们之间的争论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刻意想吃些什么东西,于是待者推荐他们吃一道餐馆中的风味菜:用茴香籽、迷迭香和胡椒做调味品的清蒸小牛肉,还有两盘蔬菜沙拉。玛歇尔与瑞梅同意侍者的推荐,于是将手中的菜单递还给他。
侍者离开以后,玛歇尔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平静地注视了瑞梅几秒钟。
“你怎么样?”她问,“是什么使你最终决定开始走上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这条狭窄的小路的?”
他微微一笑。“你。”
“怎么?”她问。她的表情让他捉摸不透。
他为自己倒满葡萄酒,又为她斟上,然后将酒瓶放回到冰桶里。
“离开戛纳以后,我想了很多事情,”他说,“重新估计了一下我的特长,问我自己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正是在这时,我决定在我自己还能做出选择的时候洗手不干。”
此外。一直在瑞梅身上活跃的扮演罗宾汉的激情也由于失去了玛歇尔而减弱了。
瑞梅喝了一口葡萄酒。“我在意大利漂泊了六个月,直到最后决定回到美国。我来到洛杉矶,在那里我遇到了汤姆·里特菲尔德。”
“他给你提供了一份在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工作的机会?”
“不完全是这样。但他的确给我提供了第一份自由职业。”
他用食指的指尖在玻璃口的外沿画着圈,希望他也能像这样抚摸她的皮肤,希望他们没有坐在这拥挤的餐馆里,而是单独呆在某个僻静的地方。
“他的一个保险客户由于最近的一次人室抢劫丢失了很多东西而要求索赔。”他说,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他们的对话中来,“汤姆对整个事件有些怀疑,他想要在付给那个客户赔偿金之前,用职业的观点对整个事件做一个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