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婚约终究不会成真,你其实无需为此伤神。
少女眼尾浮动着惹人怜惜的嫣红,可她眼底的雾气却在一点点散开,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那道挺拔又有些遥远的身影。
或许是她的神色太过柔婉温顺,所以裴屿舟没有多想,就这样信了。
他接过若梨递来的香囊,在她面前露出了久违的爽朗笑容:“那么多祝福也就你这句最称心。”
“谢了。”
束缚了他好些日子的婚约之事得以解决,裴屿舟的脚步似乎都变得轻快,若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垂下眼帘,福了福身:“世子早些休息。”
“你也是。”
这句再简单不过,却已久未能听到的关切话语远远传来。
说话的人已跨过门槛,走出屋子。
寂静的小院中除了风声,便只剩少女隐隐绰绰,压抑又难受的咳嗽。
走到一半,裴屿舟的脚步放慢,垂眸看了一眼香囊,将它收进掌心,又侧身望向窗纸上那抹摇曳的身影。
虽然她答应了,但冷风一吹,他又觉得一切似乎太过平静容易了些……
而且心里总有种古怪的,莫名的空落感。
屋内的若梨紧紧环抱着双膝,蜷坐在软榻上,忍耐已久的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流个不停。
明明哭得很厉害,她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若梨很想在放榜之日到来前逃走,这样就不用承受后面的一切。
可她没有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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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结束那天早晨,和若梨同村,经常照顾她们母女的张翠前来府上寻她。
她和张广的父亲张叔昨晚回家时被毒蛇咬伤,至今昏迷不醒,村里大夫都束手无策。
张婶一早便进城告知女儿女婿,如今张翠的夫君已带着城里一位大夫快马赶回,张翠和张婶则驾着牛车来寻若梨。
她们想请她去贡院门口接应张广,借他一匹快马,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若真有万一,也好见父亲最后一面。
送张翠离开的路上她仍哭得厉害,快到国公府偏门时若梨塞了一荷包碎银给她。
“我不能要,你日子也难,家里还有些存银,你快收回去。”
妇人流着泪推拒,看着若梨巴掌大,不见几分血色的小脸,本就酸疼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孩子从小命苦,父亲常年跟随英国公东征西讨,母亲体弱多病,又生得异常貌美,一直遭人惦记,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如今她虽入了国公府,得到庇佑,可背后的艰辛又岂是常人可以体会。
压下眼底的泪意,若梨抱住张翠布满厚茧的手,将鼓鼓囊囊的荷包按进她掌心,哑声道:“翠姐,你们一家帮过我和母亲不少,如今除了这些银钱,我也帮不上什么,你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