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望着不远处院门口在雪地里摇曳的红灯笼,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萧澜又道:“说到底,我也不过是自私而已,若是那日我救了她,终此一生她大概也不会再见我,何况她施蛊多年,毒深入骨,她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与其将她强留下来日日在我眼前受苦楚,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尘归尘,土归土,忘川之上走一遭,新仇旧恨,就一并忘了罢。”
白璇不觉得他做得对,若是换作自己,就算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一天,她也会陪着白岚一起死,不会让她一个人在他乡死在漫天的烈火里。
可到底是他人之间的事,白璇也不想多说什么,或许这对樨娘而言当真是种解脱也说不定。
白璇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起身回到屋里,不久拿着一个锦囊走了出来jsg,将它递给了萧澜,道:“先前迫不得已骗了你,其实玉笛就在我身上,给你吧。”
萧澜接过去看了看,却又推给了白璇,道:“罢了,我强求也无用,既然是她给你的,你收好便是,将来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这玉笛不单是纵蛊,笛声若带了内力,也可抵刀剑之用。”
天色将明,萧澜径自去牵了马,对白璇道:“已到了芜州城外,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萧某先行告辞,姑娘一路保重。”
白璇还未来得及答话,萧澜已经翻身上马,转眼离开了。
白璇独自一人不敢在城外逗留,毕竟小心为上,谁知此处会不会有朝廷的人。她将面纱照旧蒙上,绕到她从前和白岚经常一同偷跑出城的小路上,那里果然还没有人看守。
山庄里还有许多跟随白温景多年的老人,见她回来喜出望外,忙要拉着她进去,只是白岚此刻不在山庄,白璇急着见她,便打算去一趟军营。
……
白岚正在徐元清帐中,徐老将军近来身体渐渐好转,虽仍在卧床休养,对战事却像往前一样上心,时常找白岚去询问。
“此番那轲失了粮草,兵器马匹也被我们毁了许多,除非他们兵行险着,不然短时间内应当没有反抗之力了。”
徐元清对烧毁那轲族粮草一事不可置否,只是提醒白岚道:“不能小觑了他们,这些蛮荒之地来的人粗鄙非常却个个都有与生俱来的勇猛,骁勇善战,又不畏严寒,如今到了冬末,更要留心,免得功亏一篑。”
白岚点头应下,这才出了老将军营帐。
战事稍缓本是喜事,可她却一连多日没有收到过左楼的来信,也不知是否临安出了什么事,时时刻刻都在担心。
褚遂安说会善待白璇,可即便真的善待,那牢里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白璇身体不好,被褥潮湿,夜里说不定会觉得冷,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也不知有没有人给她送药,左楼也只能帮她守着白璇不被人暗害,可再多的却也做不到了。
白岚正思量着,方才出了营地,却听到不远处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避让,那人却堪堪到了她面前才勒住马。
白岚不禁蹙眉,抬头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这般无礼,还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扑过去抱了满怀。
她身上穿着甲胄,腰间还佩着长剑,那人只好虚虚地拥着她,抬头对她笑道:“我回来了!”
白岚后知后觉抬起手搂住身前人的腰,愣怔地望着那双笑眼,几乎移不开视线。
白璇还在想白岚看到她后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白岚只顾痴看着她,半点反应也无,顿时有些羞赧,身后便是军营,好多人都在好奇地看着她们,白璇却突然横生出些前所未有的勇气来,她抬手搂住白岚的脖子,将人拉低了一点,隔着面纱吻了上去。
直到那人温热的唇抵上了自己的,白岚才猛然回过神来,脚下的冰雪似乎骤然间消融了,化作了潺潺春水。
第161章
白璇也只是蜻蜓点水地凑过去吻了一下,马上就分开了,她戴着面纱尚且看不出什么,白岚却是脸红到了耳根,此时周围人太多,又不好说什么,便一把将她拉上马,掉头拐到了营地旁的小路上。
白岚从身后搂着她,双手搭在她手背上一起握着缰绳,熟悉的温度让白璇一路上忐忑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
白岚揉了揉她的手,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一个人回来的吗?怎么不见左楼,我让他在牢外守着你的。”
白璇细细地和她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听到白璇说褚遂安命人送毒酒给她,白岚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去,将她又搂紧了一点,道:“没想到褚遂安果真是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若不是你机警,恐怕就要遭了他的毒手,我也被一直蒙在鼓里。你是怎么瞒过仵作的?”
个中原因她却无法告诉白岚,毕竟那起死回生的解药是先前在系统那里得来的,万一解释不好白狼必然会起疑心,故而她只道:“好歹我也学了这么久的医,古今医书歧黄之术了解一二,想配一副药也不是难事。”
白岚自然知道她的医术,也并没有多心,又问道:“那左楼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若是褚遂安知道你不见了,大概会派人追捕他的。”
提起左楼白璇神情不免黯淡了几分,她道:“那日我还在牢里,褚遂安深夜过来告诉我左楼死了,我还当他是骗我,可我逃出去之后特意去他说的地方看过,那里当真有左楼的坟,可当时许多官兵守在附近,我没能过去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