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余寅回不了,他一样没胆子去找定规矩的人。只能愤愤不平地认下被抢扇子的亏,摸出签文玩去了。
玩签时候,还不忘再补一句:“狭促鬼。”
棋盘上,白知秋的棋子已经被围死好几颗。他将那几颗棋子抓走,手一扬。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棋子蹦跳着,被洒在棋盘之上。
丢完后,他也不管这盘棋还没下完,抬手挪动了几颗子。在挪到最后一颗时,明信轻飘飘地按住他的手:“好了,别逗人了。”
没落下的黑子便被他瘦长的手指夹住,漆黑的棋子下,衬得手指苍白,指甲盖都没一分一毫的血色。
白知秋好像是被冷风呛了,用袖掩了风,收起棋子,道:“这盘下不成了。”
明信笑问:“不是你弄的?”
白知秋抿唇:“不是我。”
“行,不是你。”
明信说话时候声音有些沉,于是不可避免地带着几分长辈的沉稳和慈祥,他问:“那孩子怎么样?”
“他么?”白知秋摩挲着棋子,“悟性不错。”
白知秋夸人其实是件蛮稀奇的事情,他平时冷惯了,仿佛开口都能掉二两肉。更别提让他开口夸人,肯给个眼神,给个明显的笑,就是夸赞了。
“毕竟他师父是小师兄带出来的,他受教十年,多少要更机灵点吧。”余寅扯着签,觉得怎么都不顺手,愤愤不平道,“他现在四舍五入,都能算小师兄亲授,换谁羡慕得来。”
白知秋听着前半句话,垂下眸子,淡淡“嗯”一声,片刻后,慢吞吞补一句“我不收徒”才继续道:“夕误没教他什么,言阁的课业都未必教了。”
“那他十年间学了些什么?”秦问声奇怪道,“总不能什么都没碰。”
“教了不少。”
秦问声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明信便开口了:“有些东西教了一时两刻未必瞧得出。”
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比如修养,比如性情,余寅永远不着调的脑子此刻竟然意外地接上了明信的想法:“那倒是。”
他想起了谢无尘同他入学宫时落后的一尺,初见李墨时的长揖,还有几句不真不假的话。
“跟着小师兄真是好事么?”余寅认真问道。
“你的担心能有一分真心实意么?”秦问声也问道。
“有啊。”余寅大言不惭道,冲秦问声眨眼,说到后面声音却低了下去,“毕竟……”
秦问声知道他的“毕竟”是什么,他们默契地隐去了后面的内容。白知秋掀起眼皮,倒没什么所谓:“看他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