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醒来。你们就暂时留在这儿休息吧。我会调好第一份你们需要服下的药剂,明天你们就把它们带走。之后一周来一次就行了。”大贤者指了指脑袋,“从我的梦境中脱出都会有一阵挺难受的眩晕,记得给他们喝下蜂蜜水——怎么了?一副困惑的表情?你有什么想问的?”
瑟罗非说:“我想问的是……您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我是说,您已经答应给我们治疗了,您或许因为神力的加持对我们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可您还没有问过我们为什么会受伤,怎么找到这儿来,能付出什么报酬?”
“啊年轻的姑娘总是这么可爱。”大贤者笑了,示意瑟罗非再拿走一只甜甜圈,“你们来了,带着伤,而我恰好能治。这一看就是被神的意志所引导的,我还有什么需要多问的呢?”
“这正是我当上大贤者的缘故啊。”他开心地从甜甜圈上掰下一只蓝莓干丢进嘴里,“况且,你融合了壁障碎片和起源之种而导致*崩溃、那位船长因为混淆了两界血脉导致器官衰竭的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并没有什么疑点值得被盘问呀。”
瑟罗非骇然。她恍惚觉得眼前这老头儿刚刚抛起蓝莓干、撅嘴接住的动作也充满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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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瑟罗非、尼古拉斯和阿尤暂时在教堂东区的圆顶小平房住下了。他们领到的是1314号门牌,那是一个稍微远离街道、靠近河边的小房子,里面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正圆形的大床。
这床大得能塞下三只阿尤。女剑士使了个坏,嗤笑着把耳朵通红的黑皮船长摔到了床上,强行让他放弃了打地铺的“可笑的绅士派头”。
大贤者说他们的伤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在这期间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力量,不用有什么顾忌,也不需要忌口。瑟罗非一身怪力能够非常轻易地在外头找到零工,很快就换来了一床松松软软的大被子,和一些零碎的小家具。尼古拉斯一开始也默默跟着瑟罗非一块儿干(添)活(乱)儿,后来大贤者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他会画不少这个世界没有魔纹,就隔三差五把他拉去画画了。
这天,瑟罗非独自一人帮对街的邻居推倒了老旧的围墙,受到了那对中年夫妻热情的款待和源源不断的赞赏。她拎着一吊鱼和一只篮子回到家中,看着篮子里摆放得密密实实的自制三明治,又开始头疼起阿尤的体型问题。
这样的千古难题显然不是疼一疼脑袋就能解决的。她很快放弃了,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打算等船长和海豹回来了就一块儿开饭。
一个人推完一整面墙确实是挺累的。瑟罗非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无所事事地在大圆床上翻了几个滚,居然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然而她没能睡上多久。
“……起来。”尼古拉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擦干了头发再睡。”
女剑士迷迷糊糊地被摇起来,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呢,她的视线就被一块轰然罩下的厚毛巾给遮住了。
一双大手隔着绒绒的毛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动。
瑟罗非渐渐清醒过来。她已经很习惯尼古拉斯在这些生活习惯上家长式的管教了,顺从地顺着对方的力道微微转动着脖子:“你回来啦?今天挺早的?骑士团那些人终于学会了你的魔纹了?”
“嗯,不早了,他们没学会。”
瑟罗非扑哧笑了出来。骑士团那群人被大贤者压着跟尼古拉斯学画魔纹,一个个都叫苦连天。那个叫巴尔维斯的年轻骑士长还特地过来和瑟罗非商量——“你要不然劝劝他,咱们两边一串通就说学会了成了,你看我们这智商,真的胜任不了除了给猫铲屎之外的工作”。
他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瑟罗非感觉到有一缕湿漉漉的头毛黏在她左侧额头上了,就想让尼古拉斯帮她擦开。
“左边,左边,上去点儿。”女剑士指挥着,还非常生动形象地往上撅了撅嘴。
尼古拉斯的动作突然停了。
他两只手同时往下,轻轻捧住了她的耳根。他甚至还把搭在她脸上的毛巾又往下拽了拽——现在她只有鼻尖以下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了。
“尼古拉斯?小哑巴?”
瑟罗非感觉到对方的靠近。他的鼻息谨慎地、试探地洒在她的脸上。
尼古拉斯是一个成熟的、健壮的男人。他还是一个海盗。距离一近,他身上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就难免会给她一种压迫感。
“你怎么了,尼古拉斯?”瑟罗非突然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慌张,像是有什么调皮的小鱼苗在她脊椎骨上拍着尾巴似的。她下意识再次出声询问,好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儿。
她之前坐在床垫的边缘。现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床垫在微微下陷。黑发的船长大概把自己的一条膝盖放上了床。
窗外的鸟儿开始欢快地唱起歌来。
瑟罗非只感到自个儿的鼻尖被用力地揪了一把,紧接着,头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被结结实实地埋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