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思考他是否使用了催眠术,或者这仅仅是他外在影响力的表现。确实,希特勒善于以他那种天生的简洁自然的方式,以及少有的亲和力来获得对话者的认同。在他的血管中流淌着维也纳的血液,再加上他的艺术天才,这就赋予了他毋庸置疑的个人魅力。必须补充说明的是,他即使是在泛泛而谈时,也能引用精练、简洁的格言,以强化自己的观点。他以肯定的语气高谈阔论,很容易就能给听者留下良好的印象。
然而,他性格的这些外在表现还不足以解释他对某些人的控制。他能发出一种磁力,使我们更接近某些人,或者相反,远离某些人。在他身上,这种磁力不完全是因为它的强度,还因为它的广度而引人注目,尽管在强度上它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这种磁波影响的范围非常之广,能在公共会议上和大面积人群前产生惊人的作用。
正是这种不同寻常的暗示力让我们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来见他的时候垂头丧气,离开的时候却信心十足。这种能力在他的老战友们身上影响尤为强烈。比如说,我记得很清楚,1945年5月,但泽地区纳粹党部领导人弗斯特来柏林求见希特勒。我看见他走进我的办公室,完全被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击跨了。他向我坦白,有1100辆苏联坦克集结在他防守的城市前面,而他只有4辆连汽油都不够的虎式坦克和他们对抗。弗斯特决心不再隐瞒,要让希特勒知道事情的可怕真相。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坚持要弗斯特客观地把事情详细地说出来,促使元首做出决定。弗斯特回答我说:“您别担心!我不会犹豫的!顶多他把我赶出门外。”
当他与希特勒会谈之后重新来到我的办公室时,我是多么吃惊啊!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元首答应向但泽增派新的师!”
看到我怀疑的微笑,他向我解释:“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调兵!但是,只要他向我宣布他要拯救但泽,那就没必要怀疑了!”
弗斯特的这些话使我深深地失望。这个不久之前还在我的办公室里激动地宣称要向希特勒说出实情的男人,从他那里回来之后却完全相信了他的空话。毋庸置疑,这又是希特勒的说服力在他身上起了作用。
我可以举出数不清的例子,证明一些身担要职的人是如何被希特勒蒙蔽的。事后他们也承认他们完全被欺骗了,但由于怕被看作是意志薄弱的人,他们仍然执行领袖的命令。
希特勒是能够意识到他的这种能力的。经过强化训练,他还能把它进一步提高。他知道,通过采取简单和自然的态度,这种能力能更好地在他的谈话对象身上起作用,使他们充满信心。
有一天,他抱怨说在纽伦堡举行的党代会开过之后感觉到很累。在持续几个小时的游行过程中,他都站在烈日之下,举手敬礼,并如同后来向我所解释的那样,他试图记住一个个在他面前经过的面孔。他说:“每个人都会觉得我单独注意到了他,这真让我累得够呛。〃
事后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以被元首从密密麻麻的方队中注意到为荣。
另一方面,大家还知道他的出现和讲话会引起怎样的狂热。因此,每次在他出行期间,聚集起来的人群变成了一种真正的困扰。对于希特勒来说,这些歇斯底里的民众长期以来是他所需要的,而后来就变得几乎不可忍受了。人们聚集在我们下榻的酒店前面,并且不断涌上来,就像惊涛拍岸的大海。这些人不断地有节奏地高呼着,希望他们的元首开窗露面。他们经常齐声高呼,祈求得到这一恩赐。这种场面从早到晚不断上演,使我们的神经饱受折磨。
我不明白希特勒怎么能够忍受这一切!后来有一天,他的卫队遣散了人群。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因为走出酒店时他没有听到那惯有的鼓掌声。于是,我明白了这种情形对他来说,就像必不可少的强心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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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静夜出妙思(6)
当希特勒的汽车行驶在德国的公路上时,他的卫队不得不费尽气力,以防止车祸的发生。经常有一些妇女,看到希特勒之后就像突然瘫了似的,呆在原地不动,结果撞上后面跟上的车子。卫队还必须经常把阻碍交通的人群往后赶。一些党卫队的军官则站在车子的踏脚板上,防止疯狂的人袭击汽车。
在火车站,同样的场景在重演。有些人在横穿铁路,试图冲向元首的专列时被压死。当希特勒把手肘搁在窗户上,与围绕着他的人握手时,陪伴他的医生担心他的胳膊会被拉伤。这时,党卫队同样得用尽全力控制这种狂热的激情。
由于民众的这种“热情”耗费希特勒相当多的时间,拖延了他的行程,后来,他的出行就变得隐秘了。担心被刺杀也是执行这一安全措施的原因。
希特勒不仅仅对待别人强硬和固执,对他自己也同样如此。在战争开始之前,他还能相当好地驾驭自己的情感,能像控制他周围的人那样自控。他不承认疲劳,坚持不懈地工作。他忘记了无休止的伏案工作会使他的视力疲惫不堪,而且长期顽固的失眠也在损伤他的智力。他坚信意志本身就可以使人获得一切。他右手的颤抖使他的自尊深受伤害,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发现自己不能够主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时,他变得恼羞成怒。在吃惊的来访者注视着这只手时,希特勒以一种本能的动作,即用他的另一只手把它盖住。尽管他作了所有的努力,他最终还是未能控制住这种颤抖。
虽然一点点地失去了对自己神经反应系统的控制,但是他依然始终主宰着自己的情感。当他和人单独谈话,有人来呈送通报灾难性事件的电文时,希特勒保持着冷静。只有他下颌的动作显露出他内心的激动,而谈话照样平静地进行下去。比如说,我记得,由于埃德塔大坝被英国皇家空军摧毁,鲁尔工业河谷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水淹没了。读到这一电文时,希特勒的脸色变得铁青,但仅此而已,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通常是几个小时,有时甚至是几天之后,他才会重新回到这个问题上,这时,他才任由那已经于事无补的狂怒发泄出来。
希特勒同样还能够以惊人的控制能力对事情保密。他坚决认为他的部下们只应该知道执行他们的职能范围里的事情。他从来不告诉我们他内心的意图,也不让我们知道他制定的计划。他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对他准备的行动计划作一星半点的暗示。
西线战役的开端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1940年5月10日,他通知周围的人当天晚上出差。
他没有对旅行的目的地和意图做出一个字的解释。当有人问他出差的时间会是多久时,他含糊地回答说可能是两个星期,或者是一个月,如有必要甚至是一年。
所有陪他出行的人都坐上汽车,驶往斯达肯机场方向。我们都认为会在那里坐飞机。但令人吃惊的是,斯达肯机场在车窗外掠过了,我们到希特勒的专列里和他汇合,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