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杀鱼镇。
“从哪里来?”
“淮南西路。”
“外地人,去临安……有官府发的公验吗?”
“丢了。”
“嗯,如果没丢,你们也不会来找我。”
周鳏夫平静看着找上门来的四名客商,简单问了几句,平静点头。
他的面孔久经风吹日晒,像一块满是裂纹的黑色鹅卵石。
“四个人,四匹马,一口价,二百两。别嫌贵,倘若你们在天子脚下犯下什么大事,我也要跟着掉脑袋。”
“成交。”
路上,陈厌将万俟卨送他的一千两银票换了六百两银子,全放在随身空间里。
这世道,银票能十兑六已经不错了,除去一路上的花销,现在还剩五百多两。
付过银子,周鳏夫将他们领到了鄱阳渡口,他的那艘中型客船大约能载五六十人。
陈厌等人上船时,舱内还空无一人。
个把时辰后扬帆起航,四周已满是凶神恶煞的客商。
陈厌见状放心了不少,这老周干黑活是专业的。
从江州到临安,如果一路顺风顺水,大概两三天就能到。
老周跟各个关卡的官兵都熟,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
陈厌睡了两觉醒来,船只已进入两浙西路,开始掉头南下。
船上的客商下了又上,船上寂寞,众人便讲些乡野异闻聊以排遣。
“诶,前几日江州发生个稀罕事,你们听说没有?”
“连着在水上漂了几天,我连我老娘都快不知道姓什么了。”
“快讲讲!”
<divclass="tentadv">“是说这杀鱼镇中有户人家姓林,平白无踪消失了大半年,当地人都传他们是被厉鬼给吃掉了!
可前几天,有小孩跑进了他家里,发现那满院墙上都写着‘梧桐寺’!
镇里人都认为是恶鬼显灵,害怕遭报复,便结伴去了那寺里。
结果……真发现那林家一十三口,被砍断四肢,在水瓮里塞着!死状惨不忍睹啊!”
“诶呦!”
听罢,船舱内众人都满脸恐慌。
一旁,冯善水搓了把脸,皱眉道:“话说回来,那林家荒宅真不干净,这几天给咱整得晕头转向。还梦到个老和尚,说要超度咱,你说咱就是干这个的,用得着他吗?”
陈厌嗤声一笑,“你是越活越抽抽了。”
经过这几日休整,三人已恢复如常,只将梧桐寺发生的一切当成噩梦。
“咚咚”的急切脚步声响起,苏无愁走下了阶梯,兴奋大喊:“十……大哥,到临安了!”
八月,日暮,临安北。
夕照山下孤城晚,河道如金,辉煌灿烂。
客船破开如布匹的碧叶红荷,缓缓向前行驶。
巨大画舫从一旁缓缓荡过,舫上莺莺燕燕,脂粉凝雾,达官贵人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