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樱小声地“嗯”了一声,在他胸口点头如捣蒜。
嬴衍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道:“那你说说,喜欢我什么?”
从前也有很多贵女说仰慕他,但他知道,她们真正仰慕的,是他身侧的位置、未来一国之母的位子。
或许里面也有真心吧,只是和权势与荣华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只是岑樱,总归是该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对他的过往也一无所知。她任劳任怨地对他好,满心满眼都是他,第一次,让他尝到了被爱是什么滋味。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不喜欢她,也对她存了一丝愧意,眼下,也愿意容忍她的种种无理取闹,愿意听她诉说那些可笑的爱慕。
岑樱还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听他问,也就如实回答:“你好看啊。”
“只是如此?”
她答得认真,巴掌大的小脸儿眼泪未干。嬴衍眉峰顿蹙,世上竟有肤浅如斯之人。
“才不是呢。”小娘子飞快地反驳,“还喜欢你的字,你的学识……反正……闷罐儿哪里都好,樱樱哪里都喜欢……”
察觉到他的态度没那么抵抗了,她把头在他胸口蹭了蹭,仰起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可是……你、你还没说,喜不喜欢我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静静看了她饱含期待的眉眼一会儿,心里忽然生出一霎的柔软。问:“樱樱。”
“嗯?”
“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她听他问得认真,当真仔仔细细地想着,“如果能实现,那我最想阿爹的腿能治好。他说他年轻时是洛阳城有名的游侠客,走鸡斗犬、弓马骑射都不在话下。我想,如果能治好他的腿,他也不必每天都念叨那几句酸诗了……”
她埋怨父亲的样子十分可爱,嬴衍薄唇微抿,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神色又阴沉下来,问她:“那你想去洛阳吗?”
“我?”她微微惊讶,旋即摇了摇头,“我从十岁就长在这里,已经习惯啦。”
末了,忆起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又催促:“……哎,你,你别不回答啊。”
可他最终也没回答,轻轻推开她:“睡吧。”尔后侧了脸去。
于岑樱而言,他态度的软化却无疑是最好的答案,她唇角略弯了弯,抱着他一只胳膊,甜甜地睡去了。
嬴衍却始终未能睡着。
他从来习惯一个人独睡,后来是因岑家环境所限,不得已改掉了,但与女子同榻而眠也是从未有过之事。
透窗月色在春夜寒气中虚化成依依的烟,他扭过头,去看身侧已然熟睡的少女。
她睡得很香甜,杏眼樱唇在溶溶月色下如冰如玉,精致绝伦。
他看了那小巧而微微上翘的樱唇一晌,眸色幽暗,旋即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