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之下,庄碧岚手下一松,马匹疾向前冲去,人却自马上滚了下来。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四)
唐天霄本就留心着身后的动静,变故一生,立刻拨转马头奔过来,诧然问道:“怎么了?”
可浅媚神情古怪地望他一眼,道:“没什么。”
她自是没什么,庄碧岚却显然有点什么。
他很是狼狈地从草丛中站起,发髻微见散乱,月白的衣衫上蹭了几处青草的汁液,左袖更有点点殷红缓缓地洇湿开来。
他惊怒地瞥向可浅媚,勉强向唐天霄笑了笑,答道:“没……没什么。可能是微臣不小心,言语间冲撞了淑妃娘娘。”
唐天霄已下得马来,亲自动手解开庄碧岚的袖管察看伤势,却见这鞭抽得着实不轻,居然将衣料抽得裂了,硬把他的手腕抽得皮开肉绽。
他本为二人过于亲近不悦,忽见可浅媚出手如此狠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转头看可浅媚居然不声不响拍马赶到前方去了,皱眉高喝道:“可浅媚,滚过来!”
可浅媚顿了顿,到底不敢违拗,拨转马头慢吞吞地骑过来,才下了马,嘟着嘴站到唐天霄身边。
唐天霄一改素日的和煦,厉声问道:“为什么动手?给朕一个理由!”
可浅媚见他声色俱厉,不觉打了个寒噤,低声道:“他不是说了?那些话我不爱听。”
话未了,唐天霄已扬起手,“啪”地一声,竟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可浅媚,你给我记住了!大周身有品阶的官员,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不论犯了什么错,除了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加折辱,更别说出手伤人!后宫尤需谨记本分,不得与前朝大臣有牵连,可听明白了?”
可浅媚捂着给打得红涨的面庞,泪水在眼眶里直打着转,咬紧唇不作声。
唐天霄本待要她认错,转念一想,这丫头脾气又倔又任性,若是和他犟起来,两人都下不了台,只怕更糟。遂令人把马匹牵过来,扶庄碧岚上了马,依然向前行去。
他给这么一闹腾,再也没有打猎的兴致,也便和他们一起缓缓而行。
这一次,庄碧岚依然落在稍远的右后方,可浅媚却再也不理他,赶上前和唐天霄半辔而行。
虽然她红着眼圈不和他说话,可唐天霄的心情却莫名地舒畅许多。
和唐天祺会合后天色已暮。
彼此看看,都无甚战果,唐天霄也不放心上,笑道:“看来明日要进深山里去才有斩获了。今晚便早些休息罢!”
唐天霄要出行,自是早就有可靠的人安排定了妥当住处。
他并不挑剔,也不想引人注目,不过是借住在山脚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几间小小的木屋。主人早搬到亲友家住,却也只知有几个京城的公子哥儿借住,再不会想到大周的皇帝也会住进他们的破屋里。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五)
晚饭是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煮的,米饭再加上红烧狍兔肉和野雉汤,胜在新鲜,倒还能入口;可浅媚没去帮衬,吃得也少,喝了两口她自己打的野雉煮的汤,便自顾洗漱了进房间睡觉。
唐天霄有些不安,草草吃完了,不过略说了明日的计划,便让各人回去休息。
能住的房间只有三个,庄碧岚和唐天祺挤了一个房间,其他五名随从也打地铺挤在了一个房间,唐天霄便只能过去和可浅媚一起了。
他们是后妃,是夫妻,住在一处本是天经地义,不能怪随从考虑不周。
可惜这里并没有软榻,甚至连凳子都没有一张。
他解了衣衫,坐到床上,拍了拍面里而卧的可浅媚,“浅媚,往里边睡点儿,分点儿我睡罢!”
被褥软枕虽然一色换了新的,可随从们到底不敢兴师动众换张大床。
这民间所用的床榻尺寸,自是不好和宫中相比。
可浅媚支起身向内挪动时,唐天霄已留心到她泛红的面颊和雾蒙蒙的眼睛。她的眼睫还是湿湿的,想来刚哭过不久。
他心一软,揉一揉她的头,轻声道:“怎么了?还怄气怄个没完了?”
可浅媚甩着脑袋道:“我没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