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特区之后,巴格尔已经收到私家侦探发来的更详细的报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才从汽车里钻出来,走进一个图书馆,而且不是任何其他图书馆,而是许多博学之人心目中的那个图书馆:国会图书馆。
他的人先进去问询。两分钟之后,巴格尔和他的随从们走进了珍稀图书阅览室,也就是已故乔纳森·德黑文,即安娜贝尔的前夫曾经担任主任的地方,同样也是凯莱布·肖现在的工作地点。巴格尔走进去时,凯莱布正好从藏书室中走出来。
由于曾从米尔顿给他看过的照片中看到过巴格尔,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家伙。但值得称赞的是,尽管他肚子里顿时发出一阵汨汨的响声,看样子马上就要吐了,却没真的吐出来。相反,他还站在那里,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由于心里顿时充满恐惧,他还以为是歇斯底里发作的第一步呢。他必须采取行动,而且要快。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他说着向那群年轻的彪形大汉走过去。那些人都穿着黑色西服,簇拥在巴格尔周围。巴格尔看上去非常健康,大约六十六岁,肩宽体阔,满头白发,皮肤黝黑,鼻梁被打断过,脸上有条丑陋的伤疤。
凯莱布想:他看上去像个海盗。
“希望如此。”巴格尔礼貌地说:“这里是珍稀图书部,对吗?”他往四周看看。
“对,是珍稀图书阅览室。”
“这里的图书有多珍贵?”
“非常珍贵。而且,这里不仅仅有图书。我们还有抄本手稿、古版书、大幅纸张印刷品、一部古腾堡圣经、一份《独立宣言》、杰斐逊的私人藏书及其他许多好作品。有些是世界上仅存的版本,货真价实的独一无二。”
“是吗?”巴格尔显然不感兴趣地说:“嗯,我有些东西比它们更珍贵。”
“是吗?什么东西?”凯莱布问。
“我读的书。”巴格尔说:“因为那是绝对没有的。”他说着大笑起来,他那些保镖也笑了。凯莱布礼貌地轻笑两声,同时紧紧攥着椅背,稳住身子。
巴格尔伸出手臂搂着凯莱布的肩膀:“你看上去像是能帮助我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凯莱布拼命想给自己找个化名,但说出来的还是:“凯莱布·肖。”
“凯莱布?哇哦,这可不是每天都能听到的名字啊。你是安曼教徒还是什么?”
“不,我是共和党人。”凯莱布低声说。巴格尔强有力的胳膊把他搂得更紧了。他就是用同一条胳膊把所有那些人杀死的吗?
“好吧,共和党先生,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私下谈谈吗?我的意思是说,这房子这么大,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地方单独聊聊。”
凯莱布一直就怕这点。至少,如果他被这个暴徒打死,阅览室里还有潜在的目击证人。
“我,呃,我现在很忙。”巴格尔的胳膊立即把他夹得更紧了:“但我当然可以给你几分钟时间。”
凯莱布把他们带到离阅览室大厅不远的一个小办公室里。
“坐下。”巴格尔命令凯莱布。凯莱布急忙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现在可以开始了。我知道,以前管理这地方的人死了。”
“你说得没错,珍稀图书和特别收藏品部主任是死了。”
“他叫乔纳森·德黑文。”
“对。”凯莱布还轻声补充说:“他是被谋杀的。就在这座楼房里。”
巴格尔看着他的人说:“哇。在一个奇怪的图书馆里被谋杀。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个暴力世界吗?”他又转头看着凯莱布:“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认识这个德黑文。实际上,她还和他结过婚。”
“真的?我从不知道乔纳森结过婚。”凯莱布尽量不露声色地撒出这个谎。
“嗯,他结过。不过,好像很快就离了。我的意思是说,他是个书虫。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而那个女人,嗯,所有女人都不是书虫。她有点像,嗯,怎么说呢——”
“像龙卷风和飓风的混合物?” 凯莱布说。
巴格尔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对,你怎么会这样说?”
凯莱布突然意识到,他差点危险地给了巴格尔逼他提供更多信息的理由,于是口齿伶俐地说:“我也结过一次婚,短短四个月之后,妻子就离开了我。她就是个龙卷风和飓风的混合物。而我像你说的一样,就是个书虫。”他竟然能这么容易地编造出这样的谎言,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