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说,“我的不像。”
“那么清澈明亮,而且特别睿智。”
我没有眨眼:“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
他也没有眨眼,但是我的手感觉到他的胸脯在深呼吸时抬了起来。
“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感觉需要有个地方,需要脚下有雪,需要大山的气息,把它们的气息吸进鼻孔,就好像上帝给亚当生命那样。我需要攀爬时在石头上刮擦,需要看到石头上忍受日晒雨淋的地衣。”他轻柔地说。
他吸进去的空气用光了,然后再次呼吸,吸进了我的气息。他的双手在我的脑后相连,把我稳住,让我们俩面对着面。
“如果我要像个人那样生活,我就必须要有大山。”他简单地说。他的双眼大睁着,在我的眼神中寻找理解。
“你会信任我吗,外乡人?”他说。他的鼻子紧紧按到我的鼻子上,但是他并没有眨眼。
“用生命来信任。”我说。
我们的嘴唇相隔一英寸,我感觉到了他的嘴唇在微笑。
“用心来信任呢?”
“永远。”我低声说,闭上眼睛,然后亲吻了他。
* * *
我们做好了安排。梅耶斯回到十字溪,把詹米的指示传达给邓肯,告诉乔卡斯塔我们都安好,同时用我们剩下的钱买尽可能多的物品。如果在下第一场雪之前有时间,那么他就带着补给品回来;如果没有时间,他就在春天回来。伊恩会留下来,我们需要他帮忙建小木屋和打猎。
“我们每天所需的食物,求你今天赐给我们,不要让我们陷入试探。”我心想着《圣经》里面的话,推挤着穿过长在小溪边上的潮湿灌木丛。
不过,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被试探的危险,无论好坏,我们在至少一年里不用再次见到河场。至于每天所需的食物,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可以依赖天赐来获得。在这个季节,熟透的坚果、水果和浆果很多,我就像松鼠那样尽可能勤劳地收集。但是,再过两个月,树叶就会掉光,溪水就会冻结,那时我只能希望上帝还能在冬风的嚎叫中听到我们的祈求。
雨水让溪流涨了许多,比昨天高出大概一英尺。我跪下去,随着后背放松下来,我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平时早晨起床时感到的轻微的身体僵硬,因为昨晚在地上睡觉而变得更为厉害。我往脸上浇了冷水,用冷水漱口,然后双手捧起来喝了下去,接着又往脸上浇水。我的手指和脸颊都被冻得刺痛。
脸上滴着水,我抬起头,看到溪对岸上游不远处有两只鹿在水塘边喝水。我一动不动地待着,以免打扰它们,但是它们对于我的存在并未表现出警觉。在白桦树的阴影里,它们和岩石与树木一样是柔和的蓝色,就比阴影稍微深一些,但是它们身体的每根线条都显得特别精致,就像用墨水画出来的日本画。
突然之间,它们就消失了。我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我没有看见它们转身,也没看见它们奔跑——而且它们虽然美得缥缈,但我确定它们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我能够看到它们在对面岸上的泥巴里踩出的深色蹄印。但是它们就是消失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但是我身上的寒毛突然都竖了起来,本能像电流一样扩散到我的胳膊和脖子上。它在那里?是什么东西?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可以看见树顶的绿色,岩石的色彩暖和起来,岩石也开始发出暗淡的光。但是鸟儿丝毫没有声音;除了溪水,万物都纹丝不动。
它离我不到六英尺远,在树丛里若隐若现。它喝水的声音消失在溪水流动的声音里,然后它抬起宽大的脑袋。尽管我并没有发出声音,它还是把长满毛的耳朵转向了我这边。它能够听到我的呼吸声吗?
阳光照到了它的身上,照亮了它的黄褐色身体,让它那双金色的眼睛泛着光芒。它以超乎寻常的平静凝视着我的双眼。微风转了向,我能够闻到它的气味——微弱发酸的猫的气味,以及更浓烈的血腥味。它无视我,抬起长着深色斑点的爪子,讲究地舔着,眼睛在有益健康的沉思中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