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宏宇在来之前制定的计划,交谈的时间是没有上限的。王宏光什么时候做出让步,并且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这场交谈就什么时候结束。而至于王宏宇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与王宏光进行交谈的缘由,仅仅是因为这个政治问题十分的关键、十分的重要,涉及到王氏各家与望兴镇未来的各个方面的发展。这也是目前王家现任族长、王寿仁的哥哥、王宏宇的父亲——王寿康的绝对命令。
可就在房屋第二层的工作室开始降下冰雪的同一时刻,二人之间还未能达成任何共识的交谈,就被一段急切的敲门声和呼喊声给打断了。
在王家内部进行极其重要的交谈时,身为家族的护卫们虽然有必须要保护指定人安全的职责,但是为了双方的交谈能更好的、更隐秘地进行下去,他们一般都是在交谈地点的外围守候着的。通常情况下,他们与交谈的地点,仅有一门或一墙之隔。所以,当王宏宇从大门走进这座房屋的大厅与王宏光进行交谈时,那两名家族的护卫就紧紧地守候在这座房屋的大门前。
这是王寿康在五年前主持的一次家族大会上,同王氏各家的家主进行长达三个多钟头的会谈,来确定王宏宇为唯一的族长继承者之后,特地向家族的护卫们提出的一个极具原则性的要求。而那些完全忽视或者达不到此等要求的护卫们,不论原先在望兴镇具有多么高的威望,都会在事情结束后,遭受到极其严重的处罚。而处罚的内容,主要是以月为计算单位的禁闭和以年为计算单位的劳役。
特别是族长以及相关的继承者的护卫们,不遵守其要求所承受的处罚,更为尤甚。轻则全家承受五年的劳役之苦;重则全家流放镇外、十年之内不能召回。这些处罚的具体事项,是在以“继承者的选定”为主题的会谈闭幕的一年之后,才缓缓地确定下来的。而且,当时的支持率,并不是百分之百,而仅仅只有三分之二。其余的三分之一,有八成是持反对态度的,还有两成是选择弃权的。之所以反对和弃权的占比会如此之大,并不是因为觉得这些处罚事项太过于严厉,而仅仅是因为王家在望兴镇并不具有立法、执法的权力。
就算凭借着王宏光和夜灵儿在教育事业的伟大成就、伟大贡献,使得王家的政治地位达到了很高的水平,甚至可以在某些方面与李、江、花、柳四家比肩。可惜的是,由于王家政治地位提升太快,王氏各家的家主们乃至族长无法适应突然的身份转变,再加上王宏光和夜灵儿的突然离开,使得镇民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缺乏了对王家执政能力的信任。甚至,还有部分官员曾在新年报告里,提出“让王家降级”的请求。
尽管这类的处罚事项可以归类于王家的内事,但是所针对的家族护卫们,可都是望兴镇土生土长的居民之子、之女。如果无法得到镇民们的信任的话,那么再怎么合理的处罚,就算商量确定下来了,也是无法让镇民们认同和接受的。更不要谈,那些极端的处罚了!
为了能够让这些处罚事项真正意义上在望兴镇的法律里确定下来,王寿康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在自己的亲弟弟王寿仁的极大号召下以及李、江、花、柳四家的共同协助下,经过了一系列的删、增、改、减之后,最终艰难地被镇民们所认同、所接受。那时的处罚事项,已经没有原案那么的极端。同时,也没有原案那么的简略。但就是这份新的处罚事项,第一次获得了王氏各家百分之百的支持率。直到如今,它都一直在王家的管理方面,起到一定的作用。
王宏宇看看了自己的表弟,确认他对此无丝毫的反感之后,才轻声呼唤自己的两名护卫进来。而那两名护卫,先向王宏光表示自己的歉意之后,就立即跑到王宏宇的身边,悄悄地将一个很小的字条交到他的身上。
王宏宇看到这个字条上的内容之后,脸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二话不说,当着自己表弟的面,他率先提出”中止交谈,之后再议“的决定。
王宏光虽然心中充满好奇与疑惑,但是感受到妻子目前所处的不利状况,也不得不接受了暂时中止交谈的决定。
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亲自将他送到房屋的门口。并且,目送着他离开之后,王宏光丝毫没有稍作停留,就直接往第二层的工作室赶去。
那时候的王宏光,眼瞳当中就有绿金色的光芒在不停地流转了……
在自然界强烈的生命气息、王宏光本人的言语与拥抱的共同作用下,夜灵儿逐渐降低了眼中蓝白色流光的产生与消失的频率,放弃了对面前的那三个小立方体的直视,将主要的心思从无尽的烦恼中拉回。
夜灵儿先抬起头长舒了一口,然后将王宏光原本放在自己胸前的右手,轻柔地移动到那略显苍白的脸蛋上。慢慢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像可爱的小猫一样,用脸去轻轻地磨蹭自己丈夫那宽大的右手,感受着那宛如沐浴春阳的温暖。
夜灵儿在这个世界已经整整生活了十二年!所经历的不幸、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体会的。要不是在镇的五年时光里有王宏光、柳明、雪柔儿这三人紧紧地陪伴在身边的话,不论夜灵儿对情绪的自控能力有多么的强,最终的情况都必定会是输给自己的情绪。若是到了那时,仅仅凭借她对冰雪和空间的掌控,就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周围的人与物乃至整个世界,都陷入到非常危险的境地。而正是王宏光的不离不弃、始终支持与逐步领导,通过时间的力量,驱散了沉积在夜灵儿心中许久的阴霾,让那宛如天使般的笑容再现人间。
初入望兴镇的两年里,她还是一位对一切都好奇但也对一切又陌生的寻找着那属于自己的价值的迷途少女;初以讲师的身份出现在镇民面前的三年里,她已是一位集多种成就与贡献于一身的镇内外的有名人士;而在市里的七年里,她是一位视工作如命,为生活不停奔走的狂人,又是一位可爱的妻子、伟大的母亲……
十二年来,数次的身份转变,多次的地区转移,都让夜灵儿的身心,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现在的她,不仅能很快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而且还能享受其中带给自己的乐趣。可是,重归望兴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频繁出现的异象就在不停地击打着夜灵儿花费了十二年的时光铸就而成的钢铁内心,想让她再一次屈服在自己过去回忆所产生的负面情绪的脚下。
”她“所送来的礼物、冰儿意外的昏迷、小立方体突然的出现等现象,都在一次一次刺激着她那敏感的神经。而直到不久前,冰儿所承受的折磨、红紫异瞳的身份、异物来源的未知等现象,首次让夜灵儿倍感无力。自责与愤慨的情绪,也就是在那一刻,如同工作室当中的冰雪一样,增多、增强起来。
工作室的冰雪有多厚、气温有多低,她的负面情绪就有多强!而如今的工作室,伴随着夜灵儿的情绪趋于稳定,厚厚的冰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室内的气温也已逐渐恢复到平常水准。就连那三个发白发裂的小立方体,都重新恢复了原本的色彩。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王宏光的右手和自然界的生命气息的共同作用。
等到夜灵儿自主停下磨蹭的动作,握住王宏光的右手,缓缓地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到平常的状态。随后,不等王宏光询问,夜灵儿就把杨水萍告诉自己的事情向自己的丈夫好生重述一遍,再把自己从中得出的结论和猜测都一一告诉了他。
王宏光静静地听着妻子的自述,紧皱着眉头陷入到一种极其特殊的沉思状态。而夜灵儿,则是拿起被自己放在桌上的文件,开始对剩余部分进行批改。
而就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两个男人都为“她”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开始苦思冥想的时候,身为始作俑者的“她”,则是自由地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过着充实而有趣的跨时空生活。
等到王夜夫妇的工作室重归于平静的不久之后,距离房屋不远处的七星凉亭里,突然响起了热烈掌声。这一现象,象征着新学期大会的正式开幕……
身为望兴小学十年来的第二任校长的孟珉,在两个月前从李孝成的手上接过校长一职的接力棒之后,这是她首次不与同事们进行商讨就做出延迟会议的突然决定。
这场新学期大会,是她以校长的身份首次在全体师生面前亮相。可以说,它是一场十分重要的会议。会议延迟的这短短十分钟,很有可能让部分师生对孟珉产生极其不好的坏印象。毕竟,人与人交往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而孟珉之所以敢冒着巨大的风险义无反顾地延迟这短短的十分钟,不仅是因为她被杨水萍的一番请求所打动,而且还与她的个性、王夜冰的状况以及事情重要性的判断等因素有关。
在听到杨水萍的那一番奇怪的请求之后,她就敏锐地意识到一年级月忠班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至于是什么事情,她从杨水萍的话语以及双手托着的那两名暗卫当中,猜到了七八分。
对于当时的她来讲,这件突发事情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了新学期大会!要不是此时的自己不方便离开的话,孟珉早就到一年级月忠班里走一趟了,而不是派自己的最得意的助手前去。
被迫延迟的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新学期大会必须开幕的时间了!一年级月忠班的学生们还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再加上周围同事们的一再催促,再怎么装作冷静的孟珉,也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正当时钟即将走向九点四十分的时候,一个有着二十二位学生的团体附带着蛛丝、落叶、野草等杂物,出现在了七星凉亭当中。还未走到那属于一年级的区域,就早已引起了在场的全体师生的共同注视。惊讶、好奇、疑惑、同情等情绪,出现在他们的脸上。甚至,有些调皮捣蛋的高年级学生,还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态度。不顾在身侧的班主任,朝他们露出嘲讽的笑容,并且还不停地喊着“活该!活该!”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二十二位学生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带来的影响,迈着极其坚定的步伐,向着一年级区域内的月忠班的所在地走去。特别是队头的杨志和队尾的史家双胞胎,尽管满头大汗、满脸杂物,他们三人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的炯炯有神。
当二十二位学生都到位的时候,杨志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学们和身前的校领导们,再看了一眼紧握住地图的右手,然后抬起头、举起自己的右手,当众大喊道:“同学们,我们……做到了!!!”
刚喊完,杨志就双腿一软、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而身后的二十一位学生,听到这一叫喊,要么下意识长舒了一口气;要么下意识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要么下意识举起自己的右手呼应杨志的叫喊。
而不知情的人们,包括孟珉等校领导在内,听到这一叫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在看到杨志径直倒在了凉亭里之后,率先赶到他身边并将他抱起的人,不是己班的学生,也不是他班的班主任,而是本班的班主任、他的亲姐姐——杨水萍。
“唉~真是的,我临走前可没有叫你这么拼命啊!不过,看到你任务完成得这么好,这次就不去责罚你了。好好休息吧,我亲爱的弟弟。”
杨水萍抱着自己的弟弟,看着他脸上安心的笑容、手中罕见的物品,轻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