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教导你的时候……”
“当初……”
宋钰总算知道文静这唱泪俱佳的小狐狸是怎么养成的了,两人再聊几句宋钰知道不可能从文眉山哪里得到丝毫有用的话,便干脆起身告辞,不过心中已经给这个外表清廉内心狡猾的先生定下“待价而沽”的标签。
无论是君岳的野蛮粗鲁俨如逼宫,还是宋钰的谦和客套,在文眉山眼中都成了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读书人的冷酷就是如此,他很少考虑自己,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局为重”,本着对影牙负责的态度,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直到认为这人可以托付重任。
对付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宋钰想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用搭理。
天色已暮,风雪越发肆虐,宋钰心中不安也更加强烈,仿佛是这夜幕一旦降临,便有狰狞猛兽从风雪中显露,将他吞噬。
回廊上,有女子静立窗前,皑皑白雪中那抹红衣分外醒目。
红衣女子如狼崽子般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宋钰:“真的是你?”
宋钰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大致看了一眼她肩上积雪,猜测这小姑娘在这里站了一些时候,伸手拨乱她刘海,顺势也将雪渣子弄散落下来:“我没对你父亲做什么,他在里面呢,进去吧!”
文静哼哼将摸自己头的手打落,声音提高了老大一截:“我问是不是你?”
宋钰更茫然。
文静更变本加厉地吼道:“脖子上有两个永远也没法消除的伤疤,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十六七岁是什么年龄?在宋钰认识中,这年龄还属于背着书包的高中生。
十六七岁小女孩叫着自己是女人,让宋钰多少有些啼笑皆非,但他确实又笑不出来,在厨房里被文静发现的时候,他本是要杀死这个叫自己小偷的女孩,只因无意中看见她脖子上那两个伤疤忽然间勾起了这身体原来主人的许多回忆,随后便是一种负疚。
“我恨你!”文静歇斯底里地吼道:“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宋钰狼狈地走出文心大宅,即便是明知道一出去就要被外面那些恶狼给盯住,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到现在他依旧忘不了文静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泪珠,似乎还能感受到小女孩在风雪回廊中站立,身后那一双含泪眸子盯得他生疼。
回廊暮雪,对不住,那一袭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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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女子没有不爱其容貌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在意得紧,每年入夏看着同龄人穿着阔领长裙,露出漂亮的脖子和锁骨的时候,她不得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问过爹爹自己脖子上是怎么来的,爹爹只是笑。
文眉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递上一张白绢:“我确实走眼了,以前没想到他自尊竟如此之强,你这一阵痛骂确是要了他性命。”
“万死不足解我心头恨!”
文眉山朝文静身后轻轻说道:“凝霜,怕是要麻烦你去照应一下。”
“没用!”沈凝霜整个身子裹在一件风雪披风中,冷冰冰说道:“白蟒起伏于水泽,逆天改命,再反之挟天威悍然南下,这冰天雪地便是那人散溢的余威。以一人身震慑满城强者不敢动弹,闻祝可不是鲁莽冲动的血浮屠,我去也是自取其辱。”
文眉山知道自己妻子不会说谎,对此也只好轻叹:“闻祝比之乌蛮强多少?”
“他真是夜叉?”书房的谈话自然瞒不过琴心通神的沈凝霜:“夜叉杀乌蛮靠运道,对上闻祝则是得用实力说话。”
文静在旁边偏着脑袋望着狐媚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这妖精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又连忙将脑袋转向爹爹这边:“那卑鄙的家伙竟然会是这几天搅得满城风雨的夜叉?也没见着长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