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身边,一下抱住了他,默默摇了摇头,又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一扇大门,眼中有意思厌恶之色。大门后的动静很快就到跟前,几个家丁因为在这狂风暴雨中跑来开门而大为不爽,待到打开大门后却只见门外空空荡荡,除了漫天风雨更无一人影,顿时又是一阵破口大骂,然后悻悻然将大门又重重关上了。轰隆!雷声滚滚,这一场狂风暴雨,黑暗天幕,似乎永无止歇,就这么凄厉地持续了下去。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夜色深沉,黑幕低垂,整座庄严肃穆的大殿中,虽有高悬的灯火照明,但因为太过恢弘阔大,仍是显得很是昏暗,只有三清圣像之前,烛火高举,檀香袅袅,显得光明一些浑身湿透的王宗景,面色苍白的像是死过一次搬,怔怔地坐在地上,身上的水珠不停滴落,浸湿了身下一大片青砖,明阳道人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不远处,微微皱着眉头,不时看他一眼。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影从后堂处走了出来,一身墨绿道袍,气度威严,正是萧逸才。明阳道人迎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话,萧逸才面色淡淡,听完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头,对明阳道人略微示意,明阳道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答应,随后静悄悄地退出了玉清大殿。萧逸才缓步走到三清圣像的香案之前,也没去看颓然坐倒在地上的王宗景,而是走到案边取了细香,径直去烛火上点了,然后安静地向着三清上香行礼。他的动作无声而熟练,姿势潇洒而温和,那一刻,整座大殿向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似乎没有任何声音,让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旷的大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上了香,转过身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看想王宗景。王宗景仍是低着头,过了好久,才同到他已经嘶哑的声音,低低的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杀人?”萧逸才才走过来,在王宗景身边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面容平静,口气平淡地反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人?”王宗景身子似乎震了一下,但仍是低垂着头,看着被他身上水滴溅湿的地面,涩声道:“他们作了孽,该死。”萧逸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凭什么杀人?”王宗景突然不说话了。
萧逸才盯着他,慢慢俯下身子,靠近了王宗景,同时口中道:“你是不是想去杀了他们全家?”没有回答。“你想过没有,那家里人口众多,孙积善的老母与几个孩儿,你也想杀了吧,他们又作了什么孽?”又是沉默。“你想杀人,不是因为什么正义,不是因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萧逸才靠近王宗景,暮光冷得像是一把锋锐的匕首,忽地一把抓住王宗景一直低垂的头颅,将他抓了起来,“你想杀人,不过是因为心中的同很后悔,不过是良心过不去,你,不是是位了泄愤而已!对不对?”王宗景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面色苍白如纸,再无血色,那一刻竟不敢再看萧逸才的眼睛,只是拼命底下了头,仿佛想要藏起来,萧逸才手一松,王宗景的身子顿时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萧逸才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冷彻,缓缓地道:“你心性资质,与众不同,我很是看重,也想栽培于你,然而这世间事,总有纷乱劫数,总有畏怖痛楚,看不看透过不过去,心智不坚,又怎能成大事?”“今日之事,你回去细想,想不通过不去,那也随你;若是能明白一二,想通了你究竟为何有杀人之意,再来找我。”他挥袖转身,那一刻面向三清,高大的神像之下,萧逸才面色凛然,冷冷地望着那神像,全身道袍无风自动。“天地世间,总有些事,千万人不能为,我当为之;总有些人,为心中所寄,受尽煎熬痛楚,我当受之,青云一门,通天峰上,千百年来,多少英杰祖师在此处立下铮铮誓言,前赴后继,岂有半分悔意?”他剑眉冷目,霍然转身,大步塔去,似乎那一刻,心中也是愤懑激动,步伐之间,只见隐有风雷之势,对着这空旷大殿,对着阴影黑暗,大声道:“堂堂男儿,立于人间,何必妇人之态?生死等闲事,自己去担当,自己去看穿,不过如此罢了。”声音嘹亮,回荡在这空旷大殿上,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见,王宗景的身子匍匐于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良久不发一言。是夜,王宗景从通天峰回到青云别院,枯坐屋中整夜,翌日以他身体之强健,却突然高烧不退,全身颤抖,大病一场。
第五十二章 秘密
这一场病来的突然而猛烈,以王宗景身体之强健,本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当夜就发起了高烧,困于房中,翌日早上的时候,甘三院中的其他人便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从火字房里开始不断传出模糊不清的呓语,那是王宗景在无意识中开始低声自语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苏文清,仇雕泗和巴熊很快走了过来,只有小鼎因为今天正好是回家的日子不在院子里,所以没看见他的身影。
站在火字房里,看着躺在床上,脸颊已经烧得通红,额头热度高的吓人的王宗景,三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巴熊愕然到:“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了?”
仇雕泗默不作声,只是站在一旁不时看着王宗景,三人中究竟还是苏文清是个女子,心细一些,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便出去打了一盆凉水,取了条布巾沾湿了,先是给王宗景擦了一把脸,然后再洗了一把,放在王宗景滚烫的额头上。
或许是冰冷的清凉带走了一些热度,王宗景在迷糊之中似乎觉得好受了些,人也安静了下来,只是面上仍有一丝无意识的痛苦之色,双眼紧闭,嘴唇不时蠕动一下,像是在低声说些什么。
苏文清替他擦练的时候,动作轻柔,面上也有关怀之色,她自己未曾发觉,但身边的仇雕泗与巴熊都有所发觉,向她这里投来略显诧异的目光。
巴熊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脸去,只有仇雕泗脸色默然,从旁边注视苏文清的动作良久,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不过他们两人没说话,却有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愕然开口打破了这里的沉默:“清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文清等三人转身看去,只见是苏文清的哥哥苏文康,不知何时来到这甘三院中,此刻想来是去水字房中没有找到苏文清,正好看到这火字房这里有人影,所以走了过来。苏文清也有些惊讶,走了过去,道:“五哥,你怎么来了?”
苏文康道:“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正好家里也有个消息传来,过来跟你说说,不过你刚才那是在干吗?”
他向屋内躺在松木床上的王宗景看了一眼,拉着苏文清后退了几步,走到院中柳树之下,这才低声道:“清妹,你这是怎么了,在家里的时候,你可是个千金大晓姐,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你的,什么时候见你去照看别人了?”
他顿了一下,英俊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狐疑之色,盯着苏文清的脸道:“清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人了吧?”
苏文清顿时脸颊飘红,啐了苏文康一口,嗔道:“五哥,你胡说些什么,那王公子是我住在此处的邻居,平日交情就不错了,前些日子在河阳地宫里,人家还救过我一次,现在王公子突然病重,我略尽绵薄之力,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文康“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看着苏文清的脸色仍是有些古怪。苏文清瞪了他一眼,不想再在这事上纠缠,便岔开话题道:“庐阳家里都还好吧,还有你刚才说是有什么消息要说的?”
苏文康性子向来比较直,不及这妹妹机敏聪慧心思玲珑,贵偶然轻易就被带开了话头,面色一凝,道“嗯,这事有些古怪,不过我们庐阳苏家却是好事,是那南边的龙湖王家家主王瑞武,听说前不久突然暴毙了。”
“什么?”苏文清顿时一惊,刚想助威确实欲言又止。向屋中看了一眼,然后拉着苏文康又向远处走去,一直走到自己水字房外头,确定火字房那边人听不到了,才停下脚步,然后低声向苏文康询问起来。
从火字房这里看去,仇雕泗与巴熊只能看到那兄妹二人战在水字房门口低声交谈着,苏文清的脸上神情变换,似有几分惊讶疑惑,随后又询问了苏文康几句,然后秀眉微皱,沉思了一会儿,便看她叮嘱了苏文康几句,苏文康看着虽然是她的兄长,但是对这个妹妹却像是十分信重,听着苏文清的话语便在一旁缓缓不住点头,然后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苏文清随后便走了回来不,仇雕泗像是有些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道:“有什么事吗?”苏文清眉头微挑,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温婉笑意,微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琐事,我哥哥过来跟我说一下。”
仇雕泗目光一闪,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头似乎微微低垂了些,不知在想些什么,苏文清则是走到松木床边,看了看仍在发高烧的王宗景,眼中掠过一丝担忧之色,伸手将敷在他额头上的布巾取下,重新用凉水洗了洗,拧干之后再细心地方到王宗景的额头上,然后凝视着他,清澈透亮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