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莲看他终于肯让她换药了,便打开手边跟丫鬟要来的木箱,里头装的全是疗伤的用品,她拿了几个洁白的布料放在一旁,便倾身要去剥崔尚的衣裳。
崔尚见状,忙退了开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干么?」孟莲瞧他避自己避的那样急,柳眉微锁,「自从上次帮你上药也有好些日子了,这次得在重新换上绷带才行。」
崔尚还是直勾勾的瞅着她,明明是要来剥他衣裳的,怎么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换药?」这会儿换孟莲语气不耐,她也不等他反应,乾脆自己去帮他褪衫。
上好质地的青绿色锦绣袍子被褪去了大半,露出他结实好看的上身,不出她所料的,上回替他缠上的绷带果然没有换过。
她自自然然的解下绷带,仔细的检查者伤口,心里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跟上次血肉横翻的模样比起来,这次的伤确实是好了许多,甚至是已结了痂。
但整体看来,上头的伤势还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几乎遍佈了上半身。
孟莲拿起一个盒装的药膏,用食指指腹抹了一些,便开始涂上他的伤口。
崔尚感觉到她的素手已贴上了他裸露的肌肤,不禁有点不自在,软膏涂在伤口上凉丝丝的倒是舒服,但那与他接触的部分却似火烧一般的烫人。
侧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似乎认真的在为自己上药,撇开视线,崔尚乾脆闭上眼,放空脑中乱糟糟的思绪。
十几处的剑伤,从伤口处看来,对方下手还着实不轻,手臂上还有着几处烧烫的伤痕,加上其馀几百处的擦伤,看起来是那样的惨不忍睹。
孟莲敷了一帖药在手臂上的烫伤处,以免结了痂后留下难看的疤痕。
等到都换好了药,孟莲才拾起放在一旁的洁白布料,撕了就几条下来,慢慢的缠绕在他的上身。
肌肉十分结实匀称,看来是长期习武的结果,她慢慢的把绷带缠了上去,却没注意到崔尚微微抽动了眉头。
崔尚的双目依然紧闭,他不敢去掀眸看她一眼,感觉身上正被缠绕着绷带,一隻素手轻压在他胸前,似乎正在固定缠好的部分。
他努力维持呼吸平稳,脑中却晃过她正在为自己换药的画面。
苍白的粉颊离自己不到几寸,长如黑色蝶翼的眼睫正微微垂着,纤白的藕臂正轻柔的绕着自己,他几乎可以感觉她温热的鼻息,轻轻拂在他的肌肤上,向阵暖人的风。
熟悉却又清雅脱俗的莲花香味围绕在他的鼻间。
那双轻按在他胸前的素手此刻就像爱抚一般,游移在他之上。
胆大妄为。
他猛地睁开黑眸,看她似乎已固定好了绷带,正拿起方才褪下的青袍要为他穿上。
不待她再次碰触自己,他忽然站起身子,让她吓了一跳,睁大那双诱人的眸子看着他。
「我自己穿就行了。」崔尚有些沉闷的开口,扯过她手中的衣袍,逕自穿回自己身上。
孟莲眨眨眼,也乖乖的把软膏和剩下的布条收回盒里,提起木盒要跨出书房。
「我先走了。」她基于礼貌的说了一句。
「恩。」他没回身看他,只是理着自己衣袍的领口。
孟莲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跨出房门,轻闔木製房门。
她踏在屋外的廊上,轻轻的走着。
此刻的暖阳正斜照在翘起的屋簷上,撒下几许金丝,映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她垂着眸,吐了口气,觉得总算没有枉顾她的一番苦心,长久以来的猜测也有了些眉目。
孟莲岂又是那种没事找事做的主儿?
这次来替他换药,总算瞧清楚他身上的伤了,从伤处看来,对方持的武器是长剑,手法还十分俐落,虽看起来像是一通乱砍,但却丝毫没有伤到实处。
至于那些烧烫伤想必也是为了折磨他用的吧。
对方是谁她不知晓,但显然是摆明了要和崔王府作对。
如若不然…他又岂会对崔王府的独子下手?
可是崔尚一个身负武功之人又为何如此轻易的被伤的如此离谱?
孟莲抬起头,看着蔚蓝上高掛的灿阳。
崔王府…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