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茹看着我命令道:“继续干,水手。”
“是,长官。”
过了一会儿我也锯穿了。“豆荚”里的气压已经下降了。我们在屋顶上锯开了一扇门大小的口子,里面的气压几乎为零了。我们把割开的壳向后卷起,打开了屋顶。最后一点水汽冒了出来在我们头顶结成闪亮的冰晶。
幽灵的幼儿抽搐着,因为还没成熟,它们对于突如其来的真空毫无抵抗能力。虽然在它们长大后都要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不过现在它们和我们一样容易死亡。
银色的幽灵幼体由于真空作用被一个接一个地从屋顶的洞口吸了出来。我们像拽住飞腾的纸片一样抓住它们,用匕首在它们身上戳个洞,用绳子串在一起。我们要做的就是坐在那等着它们飘过来。它们足足有好几百只,这让我们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我并没指望成年幽灵会坐视不理,没有一点反应。我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一大群庞大的银色幻影迅速向我聚集过来。
每个成年幽灵都是巨大结实的,行动时的惯性力量很大,如果让它们在背后打你一下,你就明白我当时的感受了。它们不停地用力撞我,力气大得足以把我压扁。一次我被撞了出去,固定用的绳子都绷直了,紧紧地勒着我的脚,我差点以为自己脚上的骨头又断掉了几根。
同时,还有比这更糟的,我感到晕眩、恶心、身体过热。每次被打到后背上总是紧跟着受到更厉害的一击。我正在快速虚脱,我想像着体内那些分子在这个幽灵控制的世界里正慢慢分解。我头一回开始相信我们要失败了。
就在这时,幽灵突然快速地后撒。它们停止了对我的攻击,转而向耶茹靠拢。
耶茹正站在屋顶上,脚缠着固定绳,两只手握着刀。她疯狂地向幽灵乱砍,幽灵的幼体从她身边飘过,她没工夫去捕捉,只是一味刺杀毁灭她能碰到的任何一个幽灵。我看见她的一条胳膊无力地悬荡着——也许是脱臼了,甚至可能已经断了,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仍在继续劈杀。
幽灵聚集在她周围,巨大的球体撞击着她脆弱的身躯。
和苔德船长一样——在“辉煌”号的最后时刻,她为了救帕尔而牺牲:现在耶茹为了救我,为了让我能完成任务,也正在牺牲自己。
我不停地刺着串着,那些柔弱的小生物从洞里飘出来,慢慢死去。
到最后,再没有东西出来了。
我抬起头,眨着眼除掉流进眼里的汗水。还有几个幽灵幼体仍在壳里盘旋,但它们没有移动,我够不着。还有一些躲开了我们逃进缠结的银色绳幔中,它们都离得太远太分散,不值得去追赶。我手中捕获的已经足够了。
我从屋顶上撤离,回到纠结的金属丛林中,我要到撞毁的救生艇处,帕尔应该已经等在那了。
我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幽灵仍然汇集在屋顶。在那里,耶茹还在战斗。
我有股难以压制的冲动,想要回去救她——没人应该独自死去。但我很清楚自己必须离开,去完成任务,要让她的牺牲有价值。
因此我还是走了。帕尔和我在幽灵巡洋舰的外层继续完成工作。
把幽灵的皮剥开和耶茹讲的一样容易,把零普朗克层拼在一起也很简单,用拇指按一按就可以把它们缝合在一起。
我不断重复着,把剥下的皮拼合成一张帆,帕尔则用长绳把从救生艇上拆下的一块甲板固定。他干得很快也很有效率;毕竟,帕尔来自一个人人都在假期用太阳风帆航行的星球。
我们工作了好几个小时。
我没理会满身的伤痛和磨破的皮肤,虽然脑袋、胸口、胃里的痛感在不断增强,那条断掉的胳膊一直没愈合仍在抽搐,断掉的脚趾骨也在折磨我。
除了手头上的工作,我和帕尔一句话也不说。帕尔没问我耶茹怎么样了,一次也没有:似乎他已经预见到了委员的命运。
我们没被穿梭而过的幽灵打扰。
我尽力不去考虑失去孩子的银色幽灵此时的心情,以及关于无形波长的绝望争论。
我只想着要完成一项任务。其实我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我坚持着,忘掉疲惫,把全部身心专注在工作上。
最终我们完成了,这让我自己也很惊讶。
我们做了张几百米宽的帆,全是用幽灵幼儿的薄皮做成的。它是张粗略的圆形,用一打牢固的细绳与甲板上的桅杆连接,甲板因为撞击已经扭曲了。帆竖在空中,在它闪烁的外表上隐显着淡淡的波纹。
帕尔教我如何撑帆。“拉这根绳或这个……”巨大的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