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毛贵感慨万千的时候梁楞正担忧的注视着苻生。
苻生的脸色很精彩。
从杀气腾腾到惊讶,再到沉默,最后是现在脸上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
因为就在面前的旷野之中,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根本就不是真人。
站在前面几排的是稻草人,扎的很完整每个人身上都披着晋军的衣甲,一手拿着盾牌挡住自己的身形,一手拿着火把此时那火光犹然还在夜色之中跳动似乎是在嘲弄苻生一样。
而在这些稻草人后面其余黑压压的也都是稻草人,只不过这些稻草人甚至远远不能称之为“人”,不过就是几根木头桩子,稍微捆绑一些稻草,再把火把固定在上面罢了。
黑夜之中,站在寨墙上,或者瞭望楼上,远远看去,谁又能看得清楚?
只当是密密麻麻的人潮。
“砰!”
木头折断的声音。
苻生手中的厚背马刀狠狠地挥动,劈砍下其中一个稻草人的脑袋。
他的力气很大,那稻草人直接一分为二。
紧接着,苻生抬起头,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怒火。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群稻草人给嘲弄了。
这是桓温在直截了当的戏弄他、打他的脸。
整个大军营寨因为一群稻草人,又是一通乱箭的,又是全军集结的,好一番折腾。
传出去,怕不是要沦为笑柄。
苻生的声音甚是冰冷,其中夹杂着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的怒意:
“竟然能够让南蛮摸到这么近的距离上从容布置这么多稻草人,负责警戒的人干什么吃的?!今夜当值的几名酋首,全部斩首示众,其麾下,充当敢死队,下次第一批上阵!”
梁楞打了一个哆嗦,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拱手说道:
“大王三思!”
苻生当然不会管这几个氐人豪酋到底是什么来路,出了差错,还让自己有可能直接沦为笑柄,不杀了他们才怪呢。
可是梁楞却很清楚。
这些负责守夜的氐人兵马都是战起后临时征调的氐人平民,本身的确应该是族群之中的弱势群体。
欺负欺负这些人,并没有什么。
可是统带他们的豪酋,可不是寻常人,基本上都是随同苻洪、苻健等老一辈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的,放在氐人朝堂上,也有话语权。只不过随着年事已高,这些人基本都退居二线,不过威望还在。
要他们的脑袋,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沾亲带故的氐人权贵。
苻生军中的士气或许通过这种方式能够鼓舞起来,但是整个氐人朝堂上,怕是要炸锅。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已经战死得氐人权贵后人,比如之前曾经跟着苻生一起爬上瞭望楼的那两个就算是。
他们虽然平时不学无术,算不得什么好汉,全靠祖辈牺牲换来的荫庇而活,但是好歹他们也代表着那些从龙功臣,利益也跟朝堂之中很多人捆绑在一起。
那些勋贵杀不得,勋贵子弟也杀不得啊!
更何况······
梁楞看向这黑暗之中无声的军阵。
此地已经在峣山之下、实际上氐人的哨探范围也不过刚刚到此,因此就算是换上了苻生的麾下亲自负责夜间巡防,恐怕也很难发现敌人在黑暗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