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膳的时候,沐彦卿抽空问青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青山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方少,也就是沐少爷您的三师兄出了些事儿。”
“三师兄?”沐彦卿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疑惑。
“对,沐少没见过方少,不过现在也不用这样称呼了,方少已经是半逐出师门的状态。”青山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方少。”
“跟我说说,我看先生今日十分的烦躁,”沐彦卿说道。
“方少是先生的第三个弟子,自幼无父无母,靠在大街上乞讨为生,机缘巧合之下就被先生领回了家,本来没准备收为弟子,但是他在先生书房外跪了两天两夜求先生收他为徒,李徐二位师兄看不过去跟着求情,先生才应下了此事。
之后李徐二位师兄出仕,然后做了官,外放又回京,很多年都无暇看望先生,先生就一直带着方少,中间先生又收了其他三位学生。
方少向来对政事敏感度不高,所以出师的时候,先生专门告诫他说最好不如仕途,方少当时还笑着应下了,之后就出府开始历练。
然后整整三年都没有往府上送一封信,先生着人打探也没有个所以然,直到三年后梁王上门拜访先生,说自己招揽了先生的学生做军师,先生才知道原来方少出了孟府直接就入了梁王麾下,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先生和方少开始渐渐疏远。
十年前,梁王叛乱,为了全师徒的情谊,先生和李徐二位师兄可以说是费尽心力把方少摘了出来,临分别前,先生再次告诫让他切合实际做事,不要好高骛远。
之后,方少来信说要南下做生意,谁劝都没有用,先生自此之后就没有管过,这不这次回京途中在归零山被劫了。”
青山说起方进来满口是恨铁不成钢,沐彦卿倒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大概是因为完全没有见过,因为实在没有什么期许所以他之前做了什么都没所谓。听了青山的话,他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三师兄方进是个颇拎不清的,真的就是像先生所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说起这归零山,沐彦卿也了解一些,其实这和十年前的南方雪灾脱不了干系,归零山位于京城以南,大概要两日的车程,要是快马加鞭,也几个时辰。当时南方雪灾,灾民涌入京城,为了维护城内的秩序,京城巡抚紧关城门,直接把灾民隔绝在了外头,没有吃的喝的,进京又实现不了,就有一部分人直接窝进了归零山。
这都是些受过创伤的普通百姓,在这场雪灾之中,他们有的失去了父母,有的失去了丈夫或妻儿,有的失去了胳膊或腿,总之他们都是经历过痛苦、心理极度压抑的人,都有一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心态。
然后为了吃饱,他们开始循着过路人抢劫,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小打小闹,是为了不饿肚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本事大了,心自然也就大了。尤其近两年来,百姓行至归零山都绕道走,就怕惹到这些个恶煞,朝堂奉命围剿了几次,都不得其法,还折了不少人,总之难缠的很。
三师兄折在这些人手里,性命按理说是没有大碍的,毕竟至今也没听说归零山杀人越货,他们主要的目的是取财,不过万事都说不准就是了。
沐彦卿这边刚用了午膳,那边李徐二维师兄就相伴过来了,脸上都是郑重,显然很看重此事。
沐彦卿给来两位师兄以及先生行礼之后,就奉师命着宣纸回了自己家中。
孟伯泀不想小弟子掺和这些,自然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不想让他在秋闱之前分心。
沐彦卿明白,所以领情。
整整一下午,沐彦卿就窝在自己书房中做文章,沉浸其中,一直到酉时才算全部完成,沐彦卿整理着宣纸,正在这时候,青睢走了进来。
“主子,席大人那边传来了消息,他回头就着人去审那些个人,要我们派个人过去协助,看具体问他们什么,之后大理寺那边会形成文书,”青睢禀道。
沐彦卿点了点头,这是他之前就已经想到的结果,阿瑜虽然不在家,席伯父还是很靠谱的,“着人去给薛朗表哥送个信儿,让他知道此事,告诉他可以准备收网了。”
“是,”青睢转身,刚出门就看到薛朗正从大门出走进来。
“薛少爷,”青睢行礼。
薛朗点了点头。
沐彦卿听到声音往后瞧,直接就看到了门外的薛朗,待薛朗走近,“表哥来的巧,我这才刚忙完,也刚得到消息,正想让人给你送信,你就过来了。”
“怎么?”薛朗不明所以。
旁边的青睢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倒是个好消息,这事情我直接安排,你就不要担心了,”薛朗笑着说道,接着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这次过来呢,是因为之前我过来的时候,姑母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忙着准备秋闱,连家门都不出,让我多带你出去走走,今日正好有些热闹,要不要一块去瞧瞧?”
沐彦卿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薛朗,应了声“好。”
随后,哥俩儿换上了轻便的衣裳,着人通知薛氏一声,就出了孟府。
薛朗带着沐彦卿七拐八拐进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沐彦卿从这门口路过过,进来还是第一次,“客官,”他们刚一站定,就有小二过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