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的阙浮生知道,只要他稍微动摇一点,顺了她的意。
她便会立刻换一副天真无邪的脸孔,疯狂嘲讽他,撕碎他最后那一点道貌岸然,然后长笑而去!
那些梦魇一样的话,如一根根刺,扎得他体无完肤。
害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走火入魔,从此落下了病根,全神贯注之下,听不得她的声音,受不得刺激。
直到最后,她众叛亲离,走投无路时,也曾传书回昆仑山,求这个被苦苦折磨了十年的师尊相救。
可信中说的是什么?
“阙浮生,你若是再袖手旁观,就亲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冰清玉洁的孩子,是如何委身于那个吃人的疯子的吧!”
一口血,喷在信笺上,阙浮生鬼使神差地,没有动,而是默默将那封信化成了灰。
再后来,她果然出卖色相,去投靠疯皇,但是,却在卫九泠的叛乱中双双被擒,坠落悬崖……
十年凌迟,一切,终归是终结了。
再多的罪孽,也都已经赎偿。
小瓷,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瓷了。
现在的她,也总算再也不是她了……
阙浮生解脱般长长一叹,甩手将怀中抱着的酒瓶扔了。
这酒太烈,醉得太沉。
以后不能再喝。
“小八……”他躺在树上花间,沉沉唤官城锦。
官城锦颠颠儿从屋里跑出来,“哎,师尊,要酒啊?”
阙浮生揉着眉心,头好痛。
“刚才你说什么?城里丢了什么人?”
“哦,这个啊,就是传说有妖怪专门抓好看的大姑娘小伙子,连小尼姑都不放过,郡守那个刚剃度的宝贝闺女,今儿个也丢了。”
阙浮生:“若闲了,就去看看,权当历练。”
“遵命,师尊。”官城锦有些兴奋。
他自从幼时拜师起,就半年在家治学,半年在昆仑山服侍师尊,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干过什么大事业。
“记住,安全为上。师尊身边,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
树上,阙浮生嗓音懒懒,人醉得有些迷离。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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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