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不见五指,气温陡降了一个度,被褥略薄,惢嫣无意识中侧身缩成一团,将被褥裹紧。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哗啦啦的声音,惢嫣骤然醒了。
不知为何心狂跳起来,很慌。
她抬手压了压胸脯,脑子里的弦绷紧起来了,黑夜里她手脚冰凉,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意识支配者,从微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将载在椅子上的衣裳拿过,飞快的穿在身上。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伴着疾风骤雨,莫名的心更慌了。
“咣当——”一声,门被大力踢开。
惢嫣惊了一下,她看到长剑折射出凌冽寒光,依稀看到来人,一袭黑衣,似要融于夜色,戴着蓑笠,雨水从笠沿滑下,在地面留下一大滩水渍。
夜袭!
可是,落脚点不应该很隐蔽吗?倘是夜袭,定是早有预谋的,这一路裴厌缺极其谨慎,为何还会暴露行踪!
宫惢嫣脑子飞速掠过重重思绪,最后都被黑衣杀手沉重的脚步声给打乱了。
他每向前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水渍,薄寒,冰冷彻骨。
惢嫣大脑飞速运转着,手默默探入枕中,摸到匕首的柄部。
“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晓我是谁?竟敢擅闯进来!”她呵道。
这人倘上来直接给她一剑,那可真就玩完了。不管怎么样,她得先拖住他,然后寻机会动手。
然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他一言不发的站在榻前,冷眸看了她一眼,貌似是在疑惑,这院中为何会有个娇滴滴的女子。
停顿不过一瞬之间,他举起了手中长剑。
惢嫣眸中印着那把通体泛着冷光的剑,她知晓杀手要杀她,她是避躲不过的,可是,怎能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不是甘于安乐的性子,甚至想过同裴家人一齐死在权术斗争之中,可是……怎能什么都没做,就死在一个杀手手里?!
宫惢嫣咬咬牙,就在她以为必得拼死一搏时,黑衣人陡然顿在那里,双眼都瞪大了。
手中长剑滑落,他缓缓倒了下去,发出闷响声。
惢嫣瞧见他背脊插入的长剑,也瞧见了敞开大门口,风雨之中冷硬的男子。
她心头一喜,劫后余生之感涌上心头,嗓音带着些惊惧,又有惊喜,大唤了一声,“表哥!”
她抬起微软的双腿,飞速朝他跑了过去,模样就像一只傻兔子,看见一只大萝卜。
她凑近,几乎撞在男人身上,裴厌缺的目光却飞速从她身上挪开。
他敛着眉,嗓音冷硬中透着一丝别扭,“不冷么?”
惢嫣惊了一下,垂头才发现自己外衣的盘扣未系,脖颈连着肩露出一片来,雨水滚进去,依稀见得胸前的沟壑,肚兜的绿色边角。经他这么一提醒,寒风骤雨侵袭,彻骨的凉。
她连忙转身拢住衣裳,扣好了盘扣。
“寻个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这里倘出了意外,自己寻机会去华阳。”
裴厌缺却并不管她了,丢下这么一句话,便飞身到夜雨之中。
惢嫣叹息,早知晓当初就分开走的。还真被这男人说中了,她就是个拖后腿的。
唉,她要是会点武功就好了。
惢嫣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中匕首。这是裴厌缺当时在马车上给她的,她试过,削铁如泥,该是上乘。他没问她要,她也就没给他,就这么昧下来了。
攥的更紧了些,宫惢嫣开始在宅院寻找躲藏之处。
主要目标是裴厌缺,她这边暂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