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难说了,可能明天,可能明年,也可能永远都不会了。”
她几乎想爆笑了!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像三流电视剧的狗血台词!什么失忆,压根儿就“无忆”好不好!她又朝一脸悲伤的少年看了看,心里念叨着:“对不起呀,你妹妹命中注定是溺死在那河里的,可不是我给逼死的!我也很郁闷的呀,谁能想到一颗花生米也能卡住气管憋死人呢?阎王说我前世有积德,给了个机会上你妹妹的身,还说这儿是女尊男卑的世界,我去了算是有福了!什么都还没拎清呢,就给赶到这儿来了。其实我真的不想啊,你妹妹身材这么差!正宗飞机场,我的D CUP没了,我还愁没地方哭诉呢!”
蒙古大夫抠了抠鼻孔,拿起笔写了张方子,又道:“不记得便不记得,反正你妹妹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这张方子拿去,按方抓药,好好休养就行了。”
少年尴尬不已,只得赶紧接了方子,领着被大夫一席话说得面色不善的她退了出去。
第二章
木家大宅位于清丰城主驿道上,虽已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先那显赫的家业底子还是在的。只是诺大的宅院,却连个门房也没有,进得门来更是冷冷清清,一个仆人也没有。
兄妹俩沿着一水儿的青砖地往里走了一会儿,绕过前庭后,才见到一名老妇急匆匆由后院西厢的走廊处拐出来,迎上前。
“哎哟,我的小姐,我的祖宗!您可回来了!您怎能把房契偷拿去当了?这房子可是木家祖辈传下来的啊!您要卖了,往后可怎么活啊?”老妇扑上前,揪着她的袖子不撒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
一旁的少年连忙扯过老妇,低声道:“木婶,莲儿出了些事,撞伤了头失忆了,以往的事统统不记得了,你快别说了!”一边又对着她道:“这是木婶,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老管家,对我们木家忠心耿耿,家道败落后府里的仆人走了个干净,只有她留了下来照顾我们。”
她点了点头,看了又惊又疑的老妇人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示意少年与老妇在前面引路,并由那少年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只跟在后面慢慢的边走边观看着庭院里的景致。
不多会儿,三人已来到东厢,已明白事情始末的木婶叹了口气,强打起笑脸对着她道:“小姐身子无恙就好,这往后可真要痛改前非了,不然怎对得起你木家的列祖列宗啊!公子,你跟小姐先休息,老奴去煎药。”说完推开了房门,待少年和她进去后就退了。
八仙桌旁,两张雕花木椅上,兄妹俩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你有话就说好不好!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好像我马上就会死似的!只是失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把以前的事讲给我听不就好了?”实在受不了少年无限哀怨的注视,她无奈地道。
少年犹豫了一下,才打起精神道:“你叫木莲,我叫木华。我们是亲兄妹,从小出身书香,因曾祖曾经官拜尚书,所以家世不错,在这清丰城内也算得大户人家。可是自打娘亲和爹爹三年前过世后,我们家也败落了,这几年靠着祖上的薄产艰难度日。你,你从小娇惯,受不得苦,又兼交友不慎,染上赌博的恶习,不但卖掉了田产,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换钱赌博。今日你还要拿祖传的宅子出去卖,我不让,争执起来,你将我推倒在地,自己却不慎掉入河中。我,我求路人救你,她们都只顾看热闹,不肯救人,我只好自己下水,结果、结果竟害你失了记忆……”少年呜呜咽咽地一边说,一边拉紧了她的手,“莲儿,哥哥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们木家人丁单薄,娘亲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你要是出了事,叫哥哥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娘亲和爹爹!”
她听了半天,才算是弄清了这一世的身世,敢情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二世祖!还好摊上了个真心待她的好哥哥,总算是不亏了!木莲?这名字倒也不错!
她反手握住木华的手,柔声道:“哥哥,别难过,木莲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焉知又不是幸事?最重要的是过好以后的日子。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赌了,一定好好做人,让你过好日子!”
木华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那个从小嚣张跋扈、任性暴躁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这不是在做梦吧?难道这场飞来横祸真是老天爷降下的福气,让妹妹改了性子?这往后的日子真的可以好起来了么?
他有些恍惚地点着头,悲喜交加,拉着木莲的手久久不放。
趁着木华在发怔的工夫,木莲已将屋内的陈设打量了个大概。从屋内的摆设上可以看出主人家往日生活奢华的影子,只不过现在所剩的值钱物件似乎已不多,很多原本应该摆有物件的地方空空荡荡的,透出一些末路的凄凉。
她又调转眼光,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方形案子,摆着一面硕大而精致的铜镜,镜面光可鉴人,清晰地照出了她的面容。
饱满的额头、尖尖的下颌、杏眼桃腮、瑶鼻樱唇、肤色白皙、墨发如云,果然与眼前的木华相貌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比木华更为清丽可人。年纪看起来很小,不过十二三岁光景,虽然身形高挑,然眉间稚气尚存。
正看着,木华在一旁轻轻的咳嗽起来。这一日,他担惊受怕,又兼入水救人,体力损耗,饶是正值盛夏,却已有略感风寒的征兆了。
木莲见他脸色通红,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入手烫人,忙扶了他躺下,又唤来木婶找出被子给他捂上,熬了姜汤服下,发了一身汗这才好些。
这一折腾,便已到夜深,木莲匆匆用了晚饭,又喂了些粥给木华服下,便打发了木婶去休息,自己拖了一张贵妃椅过来,靠在木华床边,盖上一张薄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
“莲儿,你还是回房里睡吧,仔细这风寒过给你!”
“没事儿,我就在这里陪你,哥哥若是累了,就先睡吧。”木莲伸手给他抹了抹额上的薄汗,轻声道。
“莲儿……”木华看着格外体贴温柔的妹妹,百感交集,想起娘亲爹爹临终的嘱托,想起妹妹以前的种种不良行径,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别哭了。”木莲有些头痛,对着这般娇娇弱弱的男人真是不习惯,动不动就哭一场,实在叫她没辙!
“莲儿,……你这往后,可就一定改了吧……”木华哽咽着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握住木莲,抬着泪眼恳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