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序然说道:“庆峰啊,如果本县今天负了你,本县一定能给你补回来,但请你记住你方才说的话”。
“多谢知县大老爷,属下一定铭记在心”,说完张庆峰向李序然行礼,然后走向县衙门口。
这时,李序然继续说道:“考虑到本县偏僻落后,同时事务不是很繁琐,所以,本县决定:自今日起,太仓县不设师爷一职”。
说完之后,吴师爷立刻就慌了,他急忙跑过来跪下,使出了他八面玲珑的本事。
“大老爷,小人如果有那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可以批评教训,怎么说小人也在太仓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多少可以给老爷能分一些忧、解一些难不是?老爷啊……”,吴师爷说的是情真意切,但除了最后面的几个人,其他的人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他越是这样,李序然就越反感,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不干事的人,再说那些账目难道和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再说了,现在这个人和城北白霸堂的关系弄不清楚,又染指银满楼,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衙门里呢?
师爷根本就不是什么朝廷的“官”,也不在“吏”的序列中,所以他清理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和谁商量,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错。
所以,他心意已决,吴师爷看样子是没商量了,便拜谢李序然后,起身告辞。
然后,李序然对着剩下的这些人说道:“你们谁可以告诉我,太仓县共有多少人口?有多少村庄?老人占多少?妇女占多少?那些村庄富有?那些村庄贫穷?
一年有多少人被关进牢房?又有多少人被放出来?什么罪名比较多?有多少耕地?有多少河流?普通老百姓一年能收多少粮食?税赋怎么样?一般农家养多少家禽?全县有多少学子?书院的先生教书怎么样?……”。
第四十六章 新官上任一把火
李序然一连串的问了这么多的问题,底下的人大多数都目瞪口呆的:原来官是这样当的?
但是,李序然看到还是有一些人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因为他方才问的问题是属于不同管辖领域的,所以只要在各自分工范围内答上来就可以了。
这时,罗宝说道:“启禀老爷,本县共有八万五千余人,因为生老病死的缘故,所以不能精确到每一个人。其中老人妇女占了四成多一点,全县共有一百二十一个村庄。但,说句实话,几乎没有几个村庄是富裕的”。
看来,罗宝是对这一块比较了解的,李序然之前也看了一些记录,但罗宝说的似乎更详细一点。
这时,罗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启禀老爷,本县一年平均有四百人左右入狱,放出来的不足一成,偷盗和伤人的比较多,由于好多案件告到衙门也没什么结果,所以近年来,击鼓鸣冤的比较少”。
李序然对这个问题很意外,虽说牢里的犯人越少越好,但这一带比较特殊,按理说就是光抓山匪也不至于这么点人啊,再说了,老百姓有冤不申,那怎么解决纠纷啊?
他自己做过主管一省刑狱的按察使,这方面的问题遇到的也比较多,现在看来,更多的矛盾都集中在这里。
偷盗和伤人这类案件一般和当地的经济以及人的素质有着直接的关系,同时,老百姓真正有冤不申的,往往就是不信任官府。
李序然看了看其他的人,似乎在等待着有人可以回答他剩下的问题。
这时,第二排的一个人站出来说道:“启禀老爷,由于太仓县地势较高,又是山区,所以基本没有涝灾,但耕地只占全县土地总面积的两成多一点,剩下的大部分是林地和荒地。
百姓的收成也不太好,收的粮食除了自己家食用和用于缴税外,几乎没有剩余,更有甚者把来年的种子也给吃了,弄出了饥荒,衙门也里存不了多少粮食,老百姓也不怎么会种植瓜果青菜之类的。
除了马匹和耕牛之外,一般农户养的都是猪羊之类的家畜,但由于粮食少,好多村子都是几户人家共养一头牛或一只羊,耕地的时候轮着用,逢年过节也是屠宰后几家分开吃,生活相当艰苦。
至于说到读书,全县也几乎没有几家书院,私塾也不多,除了很有实力的一些富商子弟外,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早早的随父母种地干活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四书五经,教书的先生也不多,一些有名望的老先生也不愿出来教学生,读书人的讲究多,说是没人重视他们,他们也不想带学生”。
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站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看上去很精干,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很流畅,没有刻意的套用空话和大话。
包括前面的罗宝、罗金兄弟,回答的一些问题是自己没有问到的,同时也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些数据和问题的背后的原因,这一点让李序然很满意。
这说明他们对这一块的问题是很了解的,同时他们是经过实践得到的,不是看了那个记录能背出来的。
这时,李序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干什么差事?来衙门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