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陆芷沅摇摇头,“这段时日总觉得憋闷,不怎么想吃东西。”
祁渊也放下象牙箸,倒了盏茶给她,带着歉意道:“你整日在府中,自然会憋闷,是我太忙了,本该陪你出去走走。”
“等你忙过这段时日再说吧。”陆芷沅向他笑了笑。
对面的窗扇开着,竹帘卷起,大河汨汨流淌,河面如常飘过木帆船。
陆芷沅望着木帆船上方的一排灰点,灰点随着船只移动,后面渐渐分开,变成人字。
她这才看出来,那是南归的大雁。
去岁她陪祁渊出去巡视,南下时,从马车內望出去,就可看见成群的大雁从头顶飞过,她就一路看到应州。
应州,虽让她陷入危险,却也让她体会到上阳未曾有过的轻松惬意。
没有争斗,没有算计。
“在想什么?”祁渊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
“我在想,我们在应州的那段日子。”陆芷沅轻声道。
祁渊拿过她的手,捧在掌中,眼中是深深的自责,“阿沅,抱歉!我知道你喜欢天高海阔的自由,我却让你陪着我困在这上阳城,筹谋算计。”
陆芷沅拉过他的手,将脸颊靠在上面,望着他,“你是东秦的储君,我是南越的和亲公主,我们命中注定要困在这上阳城。但好在,我还有你。”
她明艳的脸趴在他的手上,软软的,更兼说话时一双氤氲的凤眸就那样看着他,看得他心荡神驰。
“阿沅。”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喟叹着,“是我该庆幸,我能有你陪着。”
祁渊和陆芷沅在八仙楼的雅室互诉衷肠时,赵雪樱在西溪别院的住处,坐在廊下望着院门。
她心绪沉郁,茶饭不思,努力吃下去的吃食不多会儿就都吐出来,脸色青白,病恹恹的。
祁渊依旧没来看她,任她如何望,都望不来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父亲那日来看她两次后,就再不见来了,她不知为何,也没有问。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人在风里坐久了,心也变得凉了。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老鸹,嘎嘎地嘶叫着从院子上空飞过,那凄惨地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赵雪樱僵硬地仰起头,循声追望着那只黑色的鸟儿,直到再也看不到。
“连翘。”她突然叫道。
连翘上前一步。
“你说,我要是死在这里,会有人来看吗?”赵雪樱问道。
连翘顿了顿,“良娣,您怀着身孕,说这些话,会吓着孩子。”
赵雪樱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爹爹以前总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想来不是的,他做什么事,都是为他自己。”
连翘呆呆看看她,难以置信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爱着殿下,爱了许多年,可殿下从未爱过我。我知道,他宠幸我,是因为爹爹的逼迫,如今爹爹无法逼迫他了,他连他的孩子都不肯来看一眼。”
“所以,怕是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来看我的。”
她望着老鸹消失的方向,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两下,以为会有眼泪,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