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府道:“惜朝,你此话诛心呀。”
顾学政一愣神,随即明白:“追究起来,其实这事从一开始就有点胡闹了……陈剑臣,你到底要使出什么本事手段来?”
他为官多年,深谙人心,可不曾遇见一个和陈剑臣这样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刹那间百感交集,不知祸福。
人山人海,蜂拥着奔往城隍庙。里面许知府早派人提前来做好了布置,在庙正堂中用布幔围起一个空间,密封,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
城隍庙虽然宏大,但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大部分的百姓都被拦在大门外,议论纷纷:“知府老爷要请神明审案了,难不成城隍老爷真会出手帮忙?”
“这有什么奇怪的,城隍老爷一向都灵验,自有报应下来……”
在平民百姓当中,他们对于神明仙佛,是虔诚的,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诸种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许知府坐在当中,手里不忘提着惊堂木,喝道:“将一干嫌犯上衣脱去,请进布房中,自有神明指证凶手所在。”
“我不进,我不进!凭什么让我进去!”突然间那毛大脸色苍白的挣扎起来。
“大胆!”许知府惊堂木顺手一拍,只是城隍庙里的桌子不同府衙的那般结实,拍在上面,声音有点怪异。
“尔等为嫌犯,当配合府衙办案,不得有异议。”天下之间,最能压人者,不是山峰,不是辈份,而是官帽子,一顶官帽子扣下来,任你傲骨铮铮,任你无赖泼皮,也不得不乖乖低头,毫无脾气。
当下两名衙役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将毛大揪住,剥了上衣,露出半身肥肉,强摁了进去,其余萧寒枫三人,都是自己乖乖走进去的。
黑暗扑面而来,黑得阴沉,黑得令人窒息,仿若另成一个世界,压抑而且诡秘。
“啊!”漆黑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叫得凄厉至极,随即又沉寂下去。
这一声尖叫,让外面的人吃了一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许知府喝道:“撤去黑布。”
黑色布幔很快移除,就见到四人都瘫软地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脸上有惊惶之色。
许知府心头疑云大起,亲自过来检测,当看到毛大背部时,脸色一变:“你,你背后有红字,你是凶手!”
众人纷纷注视,就见到毛大的后背上,果然写着两个大字:“凶手!”
两个大字,殷红如血,也不知是用红漆写得呢,还是真用血写的,端端正正,触目惊心。
毛大身体一个哆嗦,心理再也承受不住,完全的崩溃下来━━话说他刚才可根本没有感觉到有谁在自己背上写下了字,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么,除了神明外就真没有其他解释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原来是真的,自从上一次‘撞邪’,毛大心中便留下了极浓重的阴影,眼下再度出现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犹若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断脊背的骆驼,顿时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得可怕:“我招,大人,我招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判决
“大人,我招了……”苍白软弱的话语,出自毛大的嘴巴,这一声发出,令得周围的声息瞬间沉默,便是许知府,都有片刻的失神,直到一旁师爷扯了扯他袖子,才让他回过神来。
微微吐了口气:“毛大,是你杀的卞家员外?”
到了此时此刻,再没有抵赖的余地,于是毛大一五一十就将捡到绣花鞋,然后冒名萧寒枫,在夜间潜入卞家,企图求欢,不料惊动了卞家员外,双方发生争执,乃至于将卞员外错手杀了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丝丝入扣,再无半点疑窦。
他也是色胆横生,拿到绣花鞋后,心想着只要骗取胭脂开了窗户,闯进去就能将那美人儿扑倒,行那好事。
毛大甚至还幻想过,只要霸王硬上弓,夺取了胭脂的清白之身,或有机会当上卞家的乘龙快婿呢。
这并非异想天开,卞家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又被他毛大弄了,说不定直接一步到位,珠胎暗结什么的,到那时候,家丑不可外扬,卞员外的选择不会太多,只可惜,如今一切都成为泡影。
很快,师爷便写好供词,拿给毛大画押,按手印。随即有衙役上前,给毛大戴上枷锁铁链,准备押解回衙门。
“许青天!许青天!”百姓欢呼雷动,热情洋溢,他们心里此时又在想:“那萧寒枫乃是明华书院的生员,秀才出身,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凶手呢?果然案情别有乾坤,真凶另有其人……”
‘事后诸葛亮’的念头一旦萌生,就不会再压抑下去,最后汇合在一起,由衷歌颂起许知府来━━百姓千万,所求不过安居乐业,所望不过头上有青天,如此而已。
许梦泽当江州知府多年,固然判案武断,颇有些刚愎自用,但还是比较公正的,在民众中有一定的名望。
现在,这名望瞬间达到了顶点,巨大的声望值来得让许梦泽没有多少心理准备,故而面对潮水般的歌颂,他的神色还是有点僵硬的。
百姓欢呼着,可心底仍然有疑问:“那写在毛大背上的字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知府大人故意设下的局,那毛大做贼心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