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嘴一笑,「聿珏是您生的,当然像您啦!」
「不是!」皇后宠溺的摇摇头,「哎,珏儿不明白啊!」
她不服的抗议,「我哪里不明白了?」
耳边听闻了风捎来的叫唤,皇后置若罔闻,笑容却是敛起了些。「珏儿,论起性子,你最像娘。我最疼爱你,也最担心你;你年纪尚轻,与姊弟妹们交游,虽是一片和乐,却也不无隐忧……你可知,为何其他三个人身边都是与她们年龄相仿的内官,却只给了你一个柳蒔松?」
说到这个,聿珏就不免有些意见了。「对呀!大姊的裴少懿、聿璋的傅迎春,或是聿珶的袁既琳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怎地只有我是那柳……柳蒔松呢?」而且想换还不给换!
「聿琤会挑上裴少懿,可全在我意料之中。」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少懿八面玲瓏,待在聿琤那儿可说适得其所;聿璋性格衝动,男儿嘛……血气方刚,给他个才学满腹、冷静睿智的傅迎春,才好拉住他。聿珶毫无争权之心,个性仁慈,袁既琳照料她长大,情同姊妹……欸,待会儿得了空,何不叫袁既琳来给你治治手脚?」
「别治啦!咱出来就是要玩耍的,再说我又没什么事儿。」聿珏皱了皱鼻,悄悄揉了揉肩头;这两天晚上一侧躺,肩头就像是有火在烧,她又不愿给柳蒔松做推拿,现下还感到有点疼痛。「原来……母后给咱们挑选内官,全都是有理由的呀?」
皇后不禁苦笑,轻叹一声;这孩子,打小待在宫闈里,却是半点机心也没,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晶莹剔透的惹人怜疼,还是笑她太过天真单纯了。
「那柳蒔松呢?我不敢说……可我老是觉得他讲话高来高去的,挺不中听。」
「柳蒔松啊,他是老狐狸一个!不过正也是因为如此,让他来领着你最是恰当。」皇后终于给聿珏解惑了,「他服侍过我几年,对于他的忠心不二,我了解得透彻,才自信他绝不会受威胁利诱,反过来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聿珏心头一惊,而皇后脸上笑意全无,足见她并非戏言。「母后……你这是在替聿珏打点着什么哪?」她忽地有些明白了,为何皇后要故意邀她共乘一骑,又在甫出宫门后便像脱韁野马般将眾人拋开。
全是为了要同她说些体己话……这回出游,莫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这个打算?
「身在宫廷,你又是堂堂二公主、聿琤的亲妹妹,行为举止,得要更加谨慎点为好。」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知道话只能暂时说到这儿;皇后又是慈爱的抚过她的发丝儿。「我只要你知道,母后不奢望你能做出什么功绩、当上什么差使,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嫁人、生子,如此便满足啦!」
「母后,聿珏才十四哪,老是说什么嫁人、生子的,为时未免忒早!」聿珏柳眉倒竖,鼓起脸面,却是有些不快了。「更何况,母后打算让聿珏嫁给谁?」
「不早、不早啦!想我当年生下聿琤也不过十七、八岁,二十便生了你,早些打算,一点儿都不早!」皇后笑呵呵的,晃了晃手指。「至于要嫁谁……你瞧谷燁卿那小子如何?」她语调上扬,半真半假的,活像是在说笑。
可惜聿珏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他就是我兄弟嘛!咱们打打闹闹的,什么风花雪月也没,咱们要是真在一块儿,只怕任何地方的屋瓦都给咱们掀啦?不合适、不合适!」
娘娘!二殿下!——那声音近在咫尺,聿珏回过头,已可瞧清来者那慌张惊惧的神色,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厢皇后听闻了,却是扬起一枚意味深长的笑。「是么?」
***
那司徒勒,没想到也是个射箭高手,瞧他跟谷燁卿、皇甫聿璋三人骑着马来比射艺,让御林军顿成捡拾箭矢的宫人,竟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骑在马上要拉开弓弦,不仅要稳住身子,准头还得维持着,若没勤加练习,还真是不小的挑战;聿珏自知远远不及,纵使自个儿不喜服输,在看见他们三个的技艺后,只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即便是很想亲眼目睹他们出猎的情状,在皇后的劝说之下,聿珏终究还是被拉到马车上给袁既琳诊治。
袁既琳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原是太医院里的医工,当时怀了聿珶的德妃长期食慾不振,差一点小產,是她亲自调配药膳,安稳了德妃的身子,才能生下皇甫聿珶;不过聿珶甫一出生,身子骨就偏弱,袁既琳升格为太医后,为了养好这个皇帝的小女儿,着实花了不少心思,还曾出外南行住了几年,直到长成后才回宫。
「下官先给二殿下整过经脉,待回宫后,再给您调配几味舒通气血的方子,服用个几日便舒坦了。」袁既琳年纪虽长,个头却是娇小的,与聿珏说话彷彿像平辈似的。
「好、好……」不说那几个比较骑射的男孩儿,她们身边还围着大批御林军,因此整弄臂膀时,整座篷车掩得密实;聿珏一心只想瞧瞧他们比试,衣裳还没穿妥就要拉开车帘。
「二姊!您的衣袍……」皇甫聿珶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恰恰掩盖了那方雪白春光。
「不妨事、不妨事!」她草草一笑,往外探头时,三人已是骑马而归,让聿珏直呼不够痛快。
不过在看见谷燁卿手上那隻野雁,知道是他夺胜之后,又让她稍感宽心。
回程时仍由皇后领头,聿珏这回是乖乖待在车里,谷燁卿提着那隻野雁,说要提回宫交给尚食司处理,让他们晚上能加点儿菜色;她还没吃过这等野味,是以特别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