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没有珠江新城,只有铁西新城。
珠江新城在广州。
致寒望着谭卫文,等他一个解释。男人从眼镜底下看了看她,伸手摸摸她的脸,说:“生日快乐。”
致寒把资料夹放回桌上,叹口气:“你赶我走么。”
谭卫文把手里的书合上,也叹口气:“女人真的很难伺候。”
再把书拿起来看,轻描淡写说:“我将来会老的,老了就退休了没什么事,要是你愿意回广州去,不用再买房子了。”
致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握拳打他一下:“谁说我要回去。”
他耸耸肩:“那租出去也好,是你的了,随便你。”
说完这一句他就紧紧闭上嘴,全心全意看资治通鉴,那意思好像就算人家拿起子撬,他也不会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
良久,他说:“过几天,我要去一下广州办事,你也一起去把房子手续办了吧。”
去广州办事?是不是和顾子维今天来访有关的事?
致寒坐在他对面,静静的。心里有多少动荡起伏,外人丝毫看不出来。
这绝对不是两年来,周致寒第一次起意想到去广州。
她在沈阳过得很好,谭卫文不是极有趣或懂得温柔体贴的男人,事实上他对女人的经验,少得令周致寒惊讶。
但他身上有一样大多数人都匮乏的东西,就是安全感。
他说出去做什么,就是出去做什么,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什么时候回来。
谭卫文所答应的事,除非天灾人祸,否则绝对不会落空。
他做不到的,从来都不会说。
至少,在周致寒的所知所见范围内如此。
他们住在沈阳以南的锦绣山庄,独栋别墅,谭卫文买下后空置了三年多。
到沈阳第五天,他带她去看这个别墅,里面差不多已经要长蘑菇,解释说,这个楼盘开盘的时候,因为和开发商关系很好,对方一再推荐,价格只需要市场的五成,所以就买了,然后乔樵和弟弟上大学的上大学,出国的出国,孩子一走,他和前妻自然就分开住,孤家寡人,房子实在没有用武之地。
而后语带欣喜:“你来把装修搞搞吧,喜欢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
周致寒说好。
装修期间他们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住,等她基本习惯了一下北方的生活,谭卫文在金域食府,筵开四席,将她隆重介绍给谭家一大家子人。
光打招呼就打得周致寒头晕眼花,但她一直温言带笑。
穿香奈儿套装,花了好几个小时化一个跟没化很像,但比没化当然好看的妆。
跟职场新兵见第一个大客户一样诚恳惶恐。
沈庆平是孤儿出身,他没有任何亲戚给她见。
没有人承袭天生的资格去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让他们反思一下自己的关系。
但是谭家的人,个个都这样问,周致寒只好抿嘴,望着谭卫文求助,男人一笑。
哥哥嫂嫂,弟弟弟媳,表姐表姐夫,二姨妈三姑父。
还有一个九十有二的老爷爷,谭卫文的爷爷,已经没有太清醒的时候,但是见到周致寒居然咪咪笑,饭桌上示意她多吃菜,大家都吃一惊,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最印象深刻是见到谭卫文的前妻,敦敦实实一个女人,慈眉善目,不比男人经熬,她显老,第一眼,致寒还以为自己见到广州的任太太,细看容貌其实不像,只是坐在那里都像一尊佛,悠如自在,手腕上套两个翡翠镯子,水清种好,是一等一的货色,其他穿着顶戴,生花带翠,热闹非凡,但都和品位两个字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