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不兴奋呢?
春天常常让人兴奋。霍忌像个小孩子一样沿着河岸奔跑,阿雅静静地看着,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他的姿态实在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他的欢笑也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有的,他的手舞足蹈更像一个三岁的娃娃。
霍忌大声呼喊着,直直地躺在了草地上,上面的石子压的他很痛,可是他还是笑了出来。他抬头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天上的一切,飘浮的白云,碧蓝的天空。明朗、清澈,这些是不是象征每个人都会明朗、清澈呢?
阿雅就像一个乖巧的媳妇,静静地坐在霍忌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欢喜地看着霍忌,好久,忽然说道:“如果永远这样那该有多好啊!”
听到这句话,霍忌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知道永远也不可能这样。
霍忌站了起来,脸上虽还留有微笑,可已与先前不同,先前的是纯粹的笑容,没有一丝成分,现在却好像多了一丝男人的苦衷。
河水不深,可是霍忌还是在阿雅的固执下,把她背了过去。
河的另一边,已经没有草。似乎这条河也在对霍忌说,走过这条河,再走别的路——就没有这里的风景。
霍忌留恋几眼,然后跨步向前走。只要活着,就得不停地走,如果不走,不仅不会办成他想办的事,而且自己也会觉得没有意义。
山坡,有一个小屋。
一个经常看到这个小屋的人看到这样的屋子会想到什么呢?
霍忌看到这个小屋首先想到的是朋友,一个经常喝酒的朋友。
然后他又想到温馨,小屋虽然破败,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温馨。
他本来已经不想上去了,可是那个小屋吸引着他。他想这个小屋也一定是寂寞的。
寂寞的人看到寂寞的物总是会有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同情。霍忌看到小屋才知道自己也是寂寞的,只是他的寂寞很少有人能看出来。
霍忌的心也许不在前面的小屋,而在脚下的路上。他低着头打量着去小屋的路径,阿雅忽然轻呼了一声。她发现了一个摸过她身体的人。霍忌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圣大,圣大也看到了他们。
阿雅愤恨地问:“混蛋,你在这里干什么?”
圣大嗫嚅道:“照顾陆小姐。”
霍忌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份喜色,喃喃道:“陆小姐,难道是陆云徵月?”
圣大忙不迭地点头。霍忌急步向上奔去,又忽然停了下来,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这不是狄杀的小屋。”
圣大愕然,茫然地点着头。
霍忌皱着眉头,道:“这是道长的小屋。”
圣大点头。
霍忌有些不解,道:“陆小姐怎么会在道长的小屋?”
圣大擦擦头上的汗水,道:“是平……琳儿送来的。”
霍忌看看那座孤零零的小屋,谁也不知道它经历过多少风雨,许多比它结实的地方也许都消失了,可是它还在。
霍忌站在小屋的门前,他深深地呼吸,因为他不想看到美丽的女人失态。
陆云徵月推开门时霍忌正在张大嘴吸着空气。
陆云徵月的脸上少了一份笑容,多了一份稳重。以前霍忌常听这个女人笑和她吹的笛子,现在这个奇怪的人忽然身着一件破烂的衣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美丽的女人,男人都是比较兴奋的。兴奋的最大特症就是忘记说话。
陆云徵月浅浅一笑,轻声道:“你好。”轻轻的一笑,霍忌已经醉了,他想起女郎中的那里,和这里差不多的一个小屋里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有一句话曾经他说过: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霍忌笑道:“你变了。”陆云徵月摇摇头,轻声道:“我没有变,可能现在我才正常。”
她的声音很轻,可只有听懂的人才会明白这句话的苦衷,“我没有变,可能现在我才正常”。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有谁知道这句话的心酸。她的本性本是今天这样稳重的,可是她却一直为某些事而不得不做出妖娆的模样。
霍忌笑嘻嘻的模样并没有在这时出现,的确,遇到一个高贵的女人,是没有人再有那种想法的。霍忌道:“恭喜你,恭喜你终于正常了。”
陆云徵月点点头,道:“谢谢你。”
阿雅忽然哼了一声,道:“她是第几个啊?”霍忌愣了一阵,才知道阿雅在说什么,无声地笑笑没有理会。
阿雅虽然很气愤,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的美。她的衣服虽然很破烂,可是她的美丽丝毫不受衣服的影响。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可是疲惫也无法阻止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