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陌泽忠愣住了。
白巧怔怔望着女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她更愿意相信她是听错了。
她在说什么?
为了陌泽忠,连自己刚生出来的骨肉都不要了。
“以后别出现我面前,我没杀了他已是我最大的仁慈。”陌泽忠最终以他陌家为重,狠心离去。
黑狐乃不祥的象征,恶和诅咒的代表,会给族氏带来灾难厄运,一旦出现,杀之而快。
他们神狐族从未出现过黑狐这一异类,以白狐为多。
总归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多少于心不忍。
断了柳夕的衣食等供给,母子活不了多久,让他们自生自灭吧,那只黑狐会自然死亡的。
稳婆们走了,伺候她的婢女也被他一并调回,留下这对母子孤苦伶仃。
柳夕跪跌在了地上,双手狠狠握住心口。
房间内的摆设,碎片铺满地面,无一完整,桌椅被她发狂的尖叫声推倒,窗户大敞,凛冽的寒风顺势吹进房间,如刀一般刺骨。
“都怪你都怪你!”
她把气都撒在孩子身上,捡起地上掉出来的一把青铜剪刀,双手握住剪柄刺向熟睡的小狐狸。
“住手啊!”情急之下白巧以手抓住落下来的尖锐,然而剪刀穿过她没有实体的手。
利器并未完全刺下,悬在婴儿不远处。
柳夕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陌夫人严厉,最见不得丑事缠身,等你大了一些带你找她,说不定我还能嫁进陌家,哈哈哈……”
她甩飞铜剪,裙摆被鲜血浸染,然而她无暇顾及,只是泪水涟涟,失心疯地拉扯着头发,虐待自己。
“你还有用,留你到四岁,暂时不杀你暂时不杀你……”
还有力气折腾的女人自暴自弃,白巧心情低沉,保持原样姿势伸出指尖触碰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和意想中一样,整只手再次穿了过去。
为何大师兄生在这种不健康的家族……
神域上界高消费,她享受不起这样的生活,被迫去低层的下界。
之后的回忆片段,作为观众的她看着刚会走路的小狐狸被柳夕叫去街上讨饭,头巾盖住他还无法收放自如的尾巴耳朵,像个乞丐一样求施舍和银子。
一日三餐母亲不给,全靠小男孩外出乞讨,不干的话得挨饿,并且柳夕警告他不到夜半三更或者凌晨时分不许回来,这样会暴露他是她的孩子,让别人晓得了,丢人。
食物可以给小狐狸吃,但讨来的银子必须给柳夕,若是反抗,得来的则是一顿毒打。
再以这身伤痕出去卖惨,遇上善心神族,还能收获一大笔钱。
白巧除了心疼还是心疼,看着一直未取名的狐狸没日没夜遭受生母的折磨,她心里好难受,可她一缕意识,又能做什么呢?
三岁,白巧跟着他出去讨钱那一天,见到了一个人。
男人长得十分俊美温柔,他穿着一袭云印青袍,宛如蓝天之色融入衣裳,长发如墨,随意地散在宽阔肩头。
眉宇间点缀着一颗鲜红如朱砂的痣,鲜艳夺目,如同彩笔勾勒他俊美无匹的面容,配上双耳下小串的玉佛流苏耳坠,显得更为如玉。
身姿端庄优雅,右手手腕戴着一串神圣佛珠,像极了古画中的人物。
男人撑着一把伞,给了小黑狐一锭银子,笑得温和,“小狐狸,我复姓百里,名朔空,你叫什么?”
小黑狐耳朵尾巴都遮了起来,这人一眼看穿,想来是个有来头的人。
但是白巧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宗主大人?!
兴许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敞开心扉的笑,男孩从来黯淡的金瞳有了光亮,“我叫孽畜……我的母亲说我叫孽畜。”
“……”陪伴他的少女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原来他是这样想着。
百里朔空被他的回答震住了,不过他很快回神,拉起他营养不良又脏兮兮的手,拿出手帕一下一下替他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