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青年,一身宦官服饰,带着两个侍卫,穿者期门军服饰。想是光元年后进宫,或者原先级别地位,她并不认识,但是那种做派却是她熟悉到骨子里去的。嫌弃的看看显得有些窄小的子夜医馆,道:
“咱家(那个时候自称咱家吗?汗,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古意盎然的年代)是宫中来人,陈大夫,你走运了。皇上命你进宫去为皇长子殿下诊病,若是你治好了,天大的荣华也由得你。”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陈雁声真想微笑着反问一句,“如果治不好呢?”
她垂下脸来,刘据病了吗?她所看过的历史,可没见这位太子殿下幼年时生过什么大病啊。不过,她却是不可能去给他看病的。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在那些人面前下跪请安,刘据,她淡淡一笑,虽然不恨,也不会存心为难,但也不至于冲上去当什么救命菩萨,她没有那么伟大。
“公公,你等等。”她神情安定的抬起头来,“我进去准备点药材。”
“不用了,宫中什么药材没有?”尚炎不耐烦道。
“子夜虽不才,但到底有些师门独门药材,若是不带好,耽搁了皇长子殿下,又找谁呢?”语毕,她不理尚炎,径自掀帘进了。
“娘,”陌儿在内室,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他最近被柳裔操练各种体能战技,累的很厉害,闲下来的时间多半在休息。“要回去了吗?”
“嘘,”陈雁声要他噤声,拿了些钱财急忙裹了,带着他,径自从内室窗中翻出去。
还有早早,她在心中思忖,嘱咐了陈陌自去长安西门等着,自己遣回医馆正门。
“怎么还没出来?”尚炎不耐烦了,指着绿衣道,“你进去催催。” 绿衣掀帘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道,“就好。”神色却有些仓皇不定。 偏偏这时早早举了一枚草娃娃,喜滋滋的捧回来,喊道,“娘,娘,婆婆送了我一个娃娃。”绿衣大惊,连忙冲过去抱起她。
尚炎起疑,冲过来揭开内帘一看,脸色一变。狰狰从牙齿中挤出话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指着绿衣和早早道,“将她们绑起来带走,听凭皇上发落。”
“是。”二侍卫一声答道,上前来。
街外,陈雁声跺了跺脚,知道自己今天太冲动,想了想,咬牙回身,向馆陶大长公主府上方向奔去。
第三卷 冠盖京华 二十九:石破天惊动京华
“还请通报馆陶大长公主,说子夜医馆陈子夜求见。”
候府看门的小厮昂着头,打量着她,笑的轻蔑,“你以为大长公主是说见就见的?”
“那么我求见贵府陈大总管,还请小哥成全。”陈雁声从头上拔下发带,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虽然穿的是男装,但已露出一幅女儿情态。 闻名京华的子夜神医竟然是个女子,门房尚来不及讶异,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府内传来,“什么事在此喧闹?”
“二总管,”门房慌忙禀报道,“这个女子求见大长公主。”
“陈叔叔,”陈雁声微笑,“你还记得我嘛?”
她慢慢的撕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明媚的脸庞,流转之间,风情宛然。
“娘娘,”陈朗惊呼,“娘娘怎么会……?”他的面色惊疑不定。
“其他的以后再说,”陈雁声扬眉,有些不耐烦,“我要见我的母亲。”
“是。”陈朗躬身应道,在堂邑候府当差多年,他是个审时度势的人,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娘娘请跟我来。”
“娇娇,”当陈雁声出现在馆陶大长公主面前,馆陶大长公主难得失态,半分也顾不得,直接走下堂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陈雁声一刹那间眼圈红了,扑进馆陶大长公主怀里,“娘!”泪水簌簌而下。
“阿娇,你不是该在长门宫么?怎么会在……?”馆陶大长公主抱着久违的女儿,一时间也落了泪,毕竟母女情怀难抑,但理智很快就回到馆陶大长公主脑中,忙收了哽咽,略分来了些,问道。
“娘,”陈雁声又哭又笑,“那些以后再说,我求求你,先帮我救救初儿。”
“谁?”
“初儿,她是我女儿。我不肯进宫为刘据看病,他们把初儿和绿衣抓进去了,娘,你帮我救救她们,再慢些我怕就来不及了。”
馆陶大长公主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慢,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你……你说什么?”
“以后我在慢慢跟你解释。但初儿真的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娘你的外孙女。娘你也不想要她出事对不对?皇……彻儿他不知道……”
“你别说了。”馆陶大长公主倒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将手一挥,“我立刻进宫。”她仰脸向外喊道,“陈朗。”
“老夫人。”陈朗进来行礼道。
“准备车马,本宫要进宫。……另外,派几个得力的人保护娘娘,在本宫回来之前,娘娘若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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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未央宫里,听见尚炎回禀,卫子夫震怒,“小小一个大夫,居然敢抗旨不遵?”
“奴才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人,所以没有防着让他跑掉了,但是奴才把那大夫的女儿和丫环给抓回来了。”尚炎连连磕头,禀道。
“抓住她们有什么用?”卫子夫慢慢冷静下来,问道,“尚炎,皇上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