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心中所想,便又恭敬道:“王爷,您这个类比不恰当。陈王府若是个岔路口,那么一条是活路,另一个方向却是一面被堵死的墙。”
“草民就是再蠢,也不至于往墙上撞吧。”
“当然,王爷与我这等小民不同,您胸怀经天纬地之志,终究是要冒一冒险的。只是这冒险后得来的东西,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至少草民可以确定自己在陈王府选择冒险时是绝对想要活下去的,而另一条路只是单纯的死路一条。”
李塘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虽还保留了年轻时爱结纳人才的习惯和当年的雄心壮志。可真要他披挂上阵,逐鹿中原,却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李壁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却已死了好些年。这当皇帝的操劳和辛苦,恐怕只有身居其位才能体会一二。
李塘昔年为了不让当皇帝的兄长起疑心,假装自己已经认命,当了多年的闲散王爷。
可这闲散之人当了多年,他竟真的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现在的他并非无路可走,只要维持现状,他依旧可以快乐地度过余生。
可若想更进一步去当皇帝呢?
现在自己掌握了江叶舟和岳雁谣这两个证人,也掌握了那个最重要的传闻。
民心向背或许会有所改变,但起兵造反仍旧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这战争不知要打多少年,就算成功当了皇帝,以自己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又能当个几年?
李塘没有儿子,往后这皇位也不知该传给谁。
这么看来,去争皇帝的行为似乎和昨夜执意要登顶有几分相像。
明明及时停下也能看到不错的风景,可还是为了那百不存一的机率去赌上一把,最后却是一场空。
李塘不觉扪心自问:事到如今,年届六旬的自己是真的想当皇帝么?
不,只是不甘心罢了。
甚至自己的不甘心,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见李塘若有所思,江叶舟也不再言语。
他知道想打消一个人长期以来的执念并不容易,等只要让他的信念有所松动,这套旅程便算有收获。
众人到得山下已是疲惫不堪,江叶舟主动提出回家之后将《清风心经》和《访苍诀》誊写一份,不日便送抵王府。
对于此事,刘渐内心自是欣喜若狂,但面上却不宜表现出来。而李塘却不置可否,似乎心思沉重,对这武功秘籍没有太大的兴趣。
累了两天,江叶舟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吻过岳雁谣后便想倒头就睡。
后者不解道:“你和淳王不是去游山玩水么?怎么累成这样?”
江叶舟诉苦道:“唉,你是不知道。这趟旅途折磨的很,我们还在山上过了一夜,还好你没跟着去。”
随后,他把这两天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包括意外遇上了天榜第一周天询以及自己借机规劝淳王放弃造反一事说了。
岳雁谣问道:“那个什么奇景,你们最终看到了吗?”
江叶舟道:“看到了一小部分吧,还算不虚此行,不过你肯定不感兴趣。”
岳雁谣笑着握住他的手:“我虽不感兴趣,但往后倒是愿意陪你一起去走走看看。”
“而且走去哪,何时休息,吃什么,玩什么,都你说了算,绝对不把你折腾得这么惨。”
江叶舟道:“你这给我画得大饼什么时候能兑现?”
岳雁谣掰起手指认真地说了起来:“嗯……得等把朝廷和反王的矛盾解决了,得等把淬体盟解决了,得等替渔村里我的亲生父母报了仇,得等替我师父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