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能心怀不甘地离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以眼角讥笑着扫过紫衫少女。
元夕面色冷静,任凭那得意的白色裙角掠过自己,飘出房门。
她安静地站着,直到琴座后的男子抬起眼。
他指了指侧边的小凳,元夕走过去坐下。
这样他们的视线就平齐了。
阳光透过窗棂,离离尘埃在光中漂浮飞舞。
“知道我为甚叫你来?”他问。
元夕笑了一笑,“这可不好猜。”
她将指头搭在脸颊旁,低眸想了一想,最后摇头苦笑,“常常我觉得可能的,一旦到了你那里就会变成一个笑话。总之都是我愚钝。——不若你直接说?”
白朔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眯着一双明眸,笑语晏晏。
他忽然有些不甘心。
分明已经下了决心,但事情近在眼前……竟觉得不甘心起来。
于是他问:“那时我对你下了禁制,命令你不得与元璧相见,你恨我么?”
元夕脸色微微一变。
停了半晌,辨不出情绪的,她淡淡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作甚。”
“过去了?”白朔扬唇一笑,“不见得罢?”
“若我说恨你,你会因此解开禁制?”她一说完便自己先笑出来。笑了好一会儿,在对方的注视下她终于止了笑,顿了一顿,却是轻轻摇头:“不,我不恨你。恨人是件太浪费精力的事情,我没那个心力。”
她是这么说的,脸上也写着毫不在意,但她这番话却令得蛊师面色阴沉起来。
毫不在意么?是因为胸襟豁达,还是因为她根本对他无所用心?
冷着眉眼,白朔缓缓站起来。
他行至窗边,将厚厚的窗帘一掀,顿时满室光明!
元夕身子一颤下意识就要跳起来,却在最后一瞬生生顿住了。
因为她不愿在这场对决中落了下风,也因为她忽然发现,那日光虽毒烈,却无一照在她身上,距她最近的一束光也在半尺开外。
但同样不可忽略的是那光虽然隔着她半尺,角度却极刁钻。或许白朔正是特意挑的这个位置,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的阳光形成一个光牢,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元夕望向白朔,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只是逆着光,他的表情看不分明。
他走过来,一步一步,轻袍缓带。
来到她身旁,居高临下。
“怕光?”他道。
“是。”
“除了光,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所畏惧的么?”
她静静地望着他。
许久。
“我怕我所爱的人,通通离我而去。”终于,她如是答。
白朔笑了,略带嘲讽。
“现在还有谁是你的爱,而仍在你的身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