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知道徐紫川死了,却并不清楚徐紫川究竟是怎么死的。
原来徐紫川是被火烧死的,被他命人放的火烧死了。
奇怪,他心里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过,他明明那么憎恨徐紫川,憎恨这个吃里扒外,背叛于他的表弟。
卫泱并未给慎王太多思考和喘息的机会,又接着说:“在那场大火中丧命的除了紫川和许多无辜的宫人以外,还有贵妃和卫霖。卫渊,可知命人纵火的你,有多罪孽深重!”
“我罪孽深重?”慎王抬眼,迎上卫泱的目光,“比起樊氏那贱人,我自愧不如。当年樊氏为争宠夺权,污蔑我母妃和外祖父下毒谋反,不但冤杀了我母妃和祖父,还冤杀了我外祖家楚氏一族数百族人。我今日只是为报仇,误杀了这些人而已。罪孽深重这四个字,你还是回去送给你母后吧。”
“卫渊,你真的是个混蛋!”卫泱再也按捺不住,厉声骂道,“无论如何,放火杀人都是极卑鄙狠毒的手段。滥杀了这么多无辜,你心中竟然丁点儿愧意都没有,你根本就不是人!”
“我不是人,樊氏更是禽兽!”
“她是禽兽,她所做的都是禽兽之举。那你呢?你所做的事又与她那个禽兽有何区别?说到底,你和她一样的恶毒,一样的禽兽不如。既然你与她都是一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讥讽她。”
“我自然有资格去讥讽埋怨那贱人。”慎王毫不示弱,与卫泱对呛道,“这世上的事总是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当年樊氏恶毒,污蔑并冤杀我母妃及外祖一族,不曾害我痛失亲人,受尽苦楚,我又怎会费尽心机的想要报复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樊氏那贱人,我也是深受其害的人。你若要恨就去恨你的母后,不必来恨我。”
“卫渊,你真是个可悲又窝囊的人,敢想敢为最终却不敢认!”卫泱望着慎王,满眼的鄙夷,“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强词夺理,都是为粉饰你野心的借口。不错,你的确算是当年那桩投毒谋反案的受害者,而紫川与你一样,也同样是很无辜的受害者。但他跟你不一样的是,在那桩案子之后,他的经历比你更加坎坷,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所受的痛苦,都比你更多更深。但他并没有变的偏激狠毒,也没有试图用任何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所谓的仇人,他只想用最正当的手段为他的亲人翻案,还他的亲人及族人们一个清白。而你呢,尽管口口声声说着要为自己的母妃以及外祖一族报仇,而事实上,雪冤报仇并不是你的最终目的,你只是觊觎那个皇位,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当皇上。”
“本该就是我的东西,又谈何觊觎。”慎王说。
卫泱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当年樊氏那贱人为何急于要害死我母妃,铲除我外祖家吗?就是因为当年,父皇有意立我为太子。这大夏的天下本就该是我的,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要物归原主罢了。”
“卫渊你是不是疯了?”卫泱这话不是故意说来侮辱慎王的,她是真心觉得慎王大概是疯了,“早在当年谋反一案发生之前,澈皇兄就已经被立为太子了。澈皇兄文武双全,在各个方面都十分出色,最重要的是澈皇兄他是嫡长子,是最无可争议,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父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废掉澈皇兄的太子之位,立你这个既不占嫡也不占长,年纪又小还看不出资质的儿子做太子。这种荒谬的说法你究竟是打哪里听来的,难道是听成王与你说的?”
见慎王不言,神情隐约透着几分尴尬,卫泱可以肯定她猜对了。
看来慎王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卫泱本不想再与慎王多费口舌,但有些事她必须得向慎王当面确认。
于是,卫泱只好又耐着性子问慎王,“你口口声声说,当年投毒谋反一案是太后嫁祸陷害,冤了楚贵妃和忠勇侯,你可有什么证据?”
得此一问,慎王并未回答卫泱的话,他冷笑一声,用既怜悯又鄙夷的目光望着卫泱说:“你说我傻,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又傻又可怜。你就是一个被樊氏那贱人舍弃的孩子,你心里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恨她?你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的维护着她。”
慎王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不偏不倚正戳在卫泱心上最薄弱最不愿让人触及的地方。
但卫泱还是很冷静的回答了慎王的话,“我并不是在维护太后,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帮理不帮亲。我帮的是道理,认可的是证据。倘若你真有证据能证明当年的下毒及谋反案系太后策划,并诬陷于楚贵妃和忠勇侯的,我二话不说,立刻就拿这些证据,亲自替楚贵妃和忠勇侯把案子翻了。”
慎王闻言,冷冷的瞪着卫泱说:“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会跳出来揭发你的生母?我看你是想代樊氏那贱人,将能指证她是罪人的证据都骗出来销毁吧。”
卫泱知道,她与慎王之间是不可能建立任何信任的。
“所以呢,你究竟有没有证据呢?”
慎王不言,心道,我若是有证据,樊氏那贱人眼下怎么可能还安坐在摄政太后的位子上。
“十多年了,你都明里暗里调查这桩案子十多年了,还是一点儿能证明樊太后就是始作俑者的证据都没拿到。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件案子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想要陷害楚贵妃和忠勇侯的人根本就不是樊太后,而樊太后也是受害的一方,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当年那桩案子就是那真正的幕后主使意图一箭双雕的诡计。”
听了卫泱的话,慎王眼光一闪,他收起了之前的冷淡和轻蔑,认真又严肃的问卫泱,“你说还有第三个人?”
卫泱点头,“我相信楚贵妃和忠勇侯是无辜的,也认为当年的案子并非樊太后设计嫁祸。我有理由怀疑,这件案子其实是第三个人在幕后策划并操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