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是,身为兄长是应该谦让弟弟,但在有些时候,兄长也不必要一味的迁就忍让弟弟。成王殿下很想得到陛下您的这张宝弓,太子殿下也一样很想得到您这张宝弓,而这张弓本来就是太子殿下靠自己的本事应得的,太子殿下为何要相让?陛下方才说,作为兄长该谦让弟弟,兄友弟恭,身为弟弟,成王殿下是不是也该多加敬重太子这个兄长呢?
当时在场的人,但凡是稍稍眼明心亮些的应该都能听的出来,她这番话不只是在帮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向弘帝讨赏,还有指责弘帝偏疼成王,委屈太子的意思,更有暗指成王身为臣弟,对太子不恭不敬的意思。
樊昭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大概都认为她这个丫头太过胆大妄为,竟然敢当众说皇上的不是。
事后想起来,樊昭也觉得自己是够大胆的。
她的所作所为至少是前无古人的。
弘帝在听了她那一番话之后,静默了片刻便笑了。
接着就将手中那张宝弓赏给了先帝。
那天弘帝没有当众夸她什么,更未当众责骂她什么,只是在御驾回銮的第二天就下旨给先帝与她赐婚了。
听来宣读赐婚圣旨的公公说,皇上很欣赏她的胆识,更欣赏她敢于站出来维护太子的那一片真情。
皇上说,她来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太子妃,好皇后。
樊昭想,弘帝他老人家真的是慧眼如炬,弘帝说她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太子妃,好皇后,她就真的做到了。
但她却没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最寄予厚望的长子卫澈,意外的英年早逝。
她最温润柔顺的次子卫渲如今与她反目成仇,恨不能杀了她。
而她最疼惜最宠爱的小女儿卫泱,竟与她说出只要你痛苦,我就高兴的话。
樊昭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哪里错了?
但樊昭坚信,错的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眼前一脸倔强勇敢的卫泱,与当年同样倔强勇敢的她相重叠。
樊昭忽然觉得当年的自己似乎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她年轻时那些所谓的勇敢耿直,落在长辈们的眼中不过都是任性轻狂而已。
是长辈们宽宏,不愿与她一个小丫头计较罢了。
而如今的她,身为长辈,也不该与卫泱计较太多。
女儿是她生的,也是她惯成这样的,她认了。
“从今往后,哀家就当世上没有卫沁这个人。”
卫泱听的出来,樊太后这是彻底下定决心要放过卫沁了。
“您做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卫泱说完,刚转身要走,却又突然转过身来,她没有再与樊昭说什么,而是冷眼瞪着翟清,一字一顿的说,“从今往后,别让我在内书房里再看到你。”
话毕,卫泱就转身走出了内书房。
从内书房走出来以后,卫泱才猛然发现她捏在手心里那支簪是她去年生辰,徐紫川亲手为她雕的那支梅花簪。
卫泱惭愧,她怎么能拿徐紫川送给她的东西做那种事。
不行,这事一定不能叫徐紫川知道,否则……
卫泱发誓,往后她真的再也不会去干那种危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