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宫里谁人不知,他们长公主看重徐郎中。
半夏深知,他们长公主不只是看重徐郎中,那是极其看重并在乎徐郎中。
当日在康宁行宫,徐郎中外出采药深夜未归。
他们长公主竟冒着毒发的危险和瓢泼大雨,在深夜里亲自出马去寻徐郎中。
半夏不傻,她早已看出了什么,但她必须装傻。
可…可是他们长公主不是跟宁将军要好吗?
为何又会与徐郎中牵扯不清呢。
难道他们长公主要效仿太后娘娘……混账!她怎么能如此揣着自己的主子,真该掌嘴。
何况,他们长公主与太后娘娘是不一样的。
自然,她不是说太后娘娘不好,她就是觉得他们长公主不会学太后娘娘那样豢养一群男宠。
“半夏,你愣着做什么?”卫泱问。
半夏回神,忙慌慌的就下去张罗了。
……
晚膳后,李娥亲自端了一碗红糖姜枣茶来,说雨天潮气重,叫卫泱趁热喝下,以驱驱体内的湿寒之气。
“才刚用过膳,肚子撑的很,姑姑容我待会儿再喝吧。”卫泱与李娥说,“我这儿正巧有桩事想与姑姑商量呢。”
“长公主有事尽管吩咐。”
“姑姑,我想裁人。”
裁人?
“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打算?”
“姑姑可听过那个流言?”
“长公主指的是?”
“就是眼下在宫里传的最热闹的,有关于我和徐郎中的流言。”
李娥一怔,近来关于他们长公主与徐郎中的流言在宫里各处都传的很凶,会传到他们长公主耳里,李娥并不觉得奇怪,就是有些惊讶,惊讶卫泱竟然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将此事直言说出来。
他们长公主还尚未及笄,十三岁的年纪,半大孩子一个。
寻常的小姑娘,若是听到这种有关自己的不堪入耳的流言,不吓死也会吓的不知所措。
他们长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够如此淡定冷静的应对。
真不愧是樊太后的女儿。
既然他们长公主与她坦诚相待,她若是装不知情,那就显得太假了。
于是,李娥便如实应道:“奴婢对此流言也略有耳闻。”
“那姑姑对此事怎么看?”
“回长公主,初闻这个流言的时候,奴婢就预备将此事回禀给太后知道,却知太后近日政务繁忙,只怕给太后横添烦扰。于是便自作主张,暗地里命人去追溯此流言的源头,只待将始作俑者抓出来以后,再交由太后处置。奈何宫里人多口杂,源头并不太容易查,最要紧的是,此事还…还牵涉到几位贵人,所以奴婢……”
“不瞒姑姑,其实我也悄悄的命人查过流言的源头,我大概已经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了。至于母后那边,姑姑别看我母后不声不响的,但这宫里的事,有哪一件是能瞒过她的。我想此刻,母后应该比你我更清楚,近来究竟是谁总在这宫里兴风作浪。姑姑就不必再为溯源的事费心了,坐等母后新帐旧账与那人一起清算就好。”
新帐旧帐?难道那奸人所做的恶事并不只污蔑他们长公主与徐郎中这一桩?
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奴婢听长公主的。”李娥应道,“方才长公主与奴婢说,您想裁人?”
“说好听了是裁人,实则是清理门户。”
“长公主的意思是,流言的源头在咱们福熙宫?”
“近来,宫中盛传的有关我与徐郎中的流言,所有的版本我几乎都听过了。流言中提到,徐郎中每日都会来福熙宫至少一趟,这或许是有人在咱们福熙宫周围长日窥探得知的。可徐郎中每日都会亲自在正殿后头的廊上煎药这件事,恐怕就只有咱们福熙宫里的人才知道。也就是说,福熙宫未必是流言的源头所在,但咱们福熙宫里绝对有管不住自己舌头的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