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费尼斯看着伊欧比亚,拿着银制餐具的手显得很苍白,但他也没有外界所说的经常卧床那么虚弱。这里面总好像有些蹊跷和秘密。
“对了,晚上我要出去一趟——当然,你要和我一起去。”
伊欧比亚没有说要去哪里,晚餐过后,梅鲁鲁安驾着马车出了王宫。坐在车厢里的希费尼斯充满紧张,就算只是到宫外散心,伊欧比亚只带了他和梅鲁鲁安两人也实在有点太大胆了。但伊欧比亚却一点不担心,好像对整趟出行的平安非常有信心。
“如果只是遇上几个强盗刺客,有我誓死的‘剑’在身边,自然不必担心。如果遇到的是整支军队,恐怕就算我多带几个侍卫也没有用处吧。”
伊欧比亚的说法似乎也找不出不对的地方,希费尼斯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他的主人如此信任他的能力而感到高兴。
马车行驶了近一个小时,希费尼斯走下马车看到他们的目的地时,心脏猛地一收。这正是那天夜里他准备行刺伊欧比亚的地方。
“殿下,这个地方……”
“我来见一个人,希费尼斯你也见过。”
梅鲁鲁安留在了马车上,伊欧比亚带着希费尼斯进了宅邸。房子里面和那天晚上一样,从外面看不到一丝亮光。到了里面,走道上漆黑,只看得见一间会客室的门缝里透出灯火的光芒。
希费尼斯的脚步突然一顿。
“希费尼斯?”
希费尼斯应了一声跟上,伊欧比亚要见的人已经在那间屋子里了,但是那个气息……
门推开,伊欧比亚正要走入,又突然停下来回过头。
“希费尼斯。”
“是的?”
伊欧比亚稍稍考虑了一下,“……你留在外面。”
“遵命。”
伊欧比亚独自向房间里的沙发走去,希费尼斯在合上房门前瞄了一眼房间里的人,果然是那天夜里穿着黑色绅士服的男子,今天也还是穿着黑色。
房间里伊欧比亚开始与黑衣男子交谈,声音只模模糊糊地从门缝里透出来。希费尼斯端正地立在门口。他的主人不让他跟随进入,却让他站在门口这可以偷听的地方,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的试探。不过希费尼斯也并不完全沮丧,前一次他闯入房间时,梅鲁鲁安就在伊欧比亚的身边,但这次至少是自己在离伊欧比亚最近的地方。
府邸里相当安静,附近仅有的三个气息正好给希费尼斯提供了训练他对气息的感知能力的机会。三个人的气息都非常不同,但希费尼斯觉得在进入府邸的一瞬间感受到的并不像错觉。那个黑衣男子的气息给他的第一印象竟是非常类似伊欧比亚,明明连伊欧比亚的胞弟洛米艾恩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希费尼斯很困惑,他也不确定气息是否本来就与血缘没有关系。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听到伊欧比亚说到了自己的名字,再过一会儿,屋内的交谈声仿佛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使得希费尼斯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的对话上去。
“伊欧比亚殿下是看上他了吧。啧啧,那么漂亮,着实叫人动心。”
“您说笑了,子爵阁下。”
“不,伊欧比亚殿下,男人和男人这种事非常正常。而且多半他也爱慕您很久了,他们那一族都是这样。”
希费尼斯略略沉了下眉毛。这算什么对话?神神秘秘地出宫到这里,为什么他的主人竟是在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讨论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这实在有点荒唐,希费尼斯想,但更荒唐的是听到这对话的自己心里竟隐隐约约冒出来不自在。伊欧比亚要喜欢什么人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伊欧比亚忠实的剑,仅此而已。
但接下去的话让希费尼斯越听越不对劲了。
“他们对主人的感情可是执着得让人头疼。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到了那种程度,其实已经根本不需要给那种感情归类。要是他没有想在您的床上与您共度夜晚的念头,您倒足以怀疑他对您的誓言的可信度——要么他真正的主人不是您,要么他根本就不是格拉迪依的族人。”
希费尼斯猛地停住了呼吸,心咚咚跳得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那人知道格拉迪依!他们在谈论的是自己!他说伊欧比亚看上了自己!他甚至说自己对伊欧比亚……
“门外的子爵阁下,既然听到了就进来。”
希费尼斯又一惊,非常狼狈地推开门,深深弯腰低头,“非常抱歉,殿下,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
“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