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宗只重术法不重武学,所以神算子虽在正阳宫修习方术二十余年,可身手却是真不咋的,连江湖中的一些不入流的混混都有所不如。
不过,面前这棵老槐他倒是熟悉得紧,当年他背着师父与他师兄方青子偷摸外出厮混时,就是借这棵老槐树进进出出,所以没费什么力,他就很快爬到了树冠之上。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神算子居高临下地朝着院内望去。
只见宫内近百间房舍全都房门紧闭,院中也是空无一人,整个正阳宫中都显得极为安静,这明显有些不合常理。
照理说现在正值晚食之际,宗内弟子们此刻应该停了课业于膳堂和宿舍之间来来往往,正是宫内最为热闹的时候,可怎么会如此寂静且不见一人呢?
神算子立刻就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他当即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用以防身的匕首,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想了一想后,他仍是觉得不够稳妥,于是又从腰间取下了那把跟了他二十余年的桃木剑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才攀着老槐上的一根横枝,慢慢地顺着院墙滑进了院内。
来到院中之后,神算子凭着对宫内地形地熟悉,开始小心翼翼的一处一处查看起来。
果然,所有房舍厅堂之中都空无一人,只有宫后的老君殿中似乎隐隐传来了一股桃符燃烧后的香味。
于是,神算子立刻朝着宫后的老君殿奔去。
刚刚奔到后院,神算子便听到一段咒语自那老君殿中传出:“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坛庭!急急如律令!”
正是他上清宗的入门术法“金光咒”。
此咒本就有驱邪避祟之功效,若是能再配合上其他的一些术法,即便是山魈厉鬼也可当场镇杀。
听到殿内传来的咒语,神算子立刻明白了殿中有人正在作法压镇邪祟,不过听那声音明显有些青涩,而且诵念咒语之时也显得很不自信,甚至还有些磕磕巴巴,似乎心中极为害怕。
于是神算子立刻来到紧闭的殿门前,从那门缝之中往里看了进去。
可一看之下,连他都吓了一跳。
只见,大殿之上的老君像前,七八名身着道袍,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年轻术士,人手握着一个三清铃,同时扯着一根紧绷着的红绳,口中在念念有词。
而那七八根红绳的另一头,全都缠绕在他们中间围着的一个用红绸遮盖起来的事物上面,而通过那红绸显现出的轮廓来看,那件被包裹着的事物更像是一个人。
虽然这被红绸包裹着的人形事物没有任何动静,可从这七八名年轻术士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显然都对其无比忌惮,人人都表现得非常紧张。
“究竟是什么邪祟妖魅,怎么能让刚入门的弟子来施法镇压呢,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神算子从其几人生疏的手法上,一眼就看出了他们都是些入门不久的弟子。
就在他心生疑虑之时,殿中那名刚刚念完金光咒,年纪稍微大其他人一两岁的年轻术士,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黄纸,也没用朱砂书写符咒,就着那供桌上的烛火,点燃之后便一股脑地朝那被红绸包裹着的人形事物给扔了过去。
殿外的神算子见到此景,心中暗呼一声:“胡闹!”
然后立刻就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同时用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开始在黄纸上书写起了符咒。
要知道,在他们上清宗的驱鬼方术之中,以朱砂或鲜血书写有咒语的咒符的确有镇妖灭鬼的功效,可那少年术士可能是入门时短,尚未学会如何书写正确的咒语,所以便想依样画葫芦,以一堆黄纸符来镇杀那被捆缚着的邪祟。
可术法一途,哪里是数量便可弥补的,不懂咒语,就算有再多的纸符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果然,一叠黄纸扔到那红绸之上,顿时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那火焰立刻便将捆缚那人形事物的几根红绳给烧断了,原本还躺着一动不动的那个东西,忽的便人立了起来。
随着一声沙哑的吼声,那燃烧着的红绸也瞬间支离破碎,一个身着铠甲,手持长刀的甲士现出了他的全貌。
只见这名甲士如同来自地狱一般,那一身的铠甲和手中的长刀都是锈迹斑斑,身上没有铠甲遮挡的地方,皮肤和肌肉都已呈现出了腐烂的状态,更为恐怖的是,他的一半头颅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肉地覆盖,森白色的头骨赫然裸露在外,两个黑乎乎的眼洞之中,也只剩下了一只血红的眼球。
这哪里会是一个活人应有的状态,明明就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可偏偏这具尸体他还会动,所以称其为鬼物似乎更为贴切。
崩开了那燃烧着的红绸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在众人地惊呼声中,那鬼物猛的便朝着那名对他施法的少年术士扑了过去。
此刻,那名少年术士已经被眼前这突如其来地变故给吓傻了,完全不知道何为闪避,就那样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就在这时,老君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刚刚写完符纸的神算子瞬间冲了进来。
他一把拉开那名吓傻了的少年术士,手中弹出一枚厌胜铜钱,带着那张他以鲜血书写的咒符,闪电般地朝着那具鬼物的眉心射去。
同时,他口中大喝一声:“白泽厌胜!镇!”
在那枚厌胜铜钱击中鬼物眉心的一瞬间,黄纸符便自行燃烧了起来,随着一股青烟升起,那鬼物也立刻止住了前冲的身形,直直地举着手中长刀不再移动分毫,而那长刀的刀尖之处,此刻距离神算子的胸前仅有三寸不到。
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神算子出了一口长气,也来不及细问事情经过,便以那咬破的手指在手中桃木剑的剑刃之上划过,然后挽了一个剑诀,便一剑自那厌胜铜钱的钱洞之中刺入。
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在皮肉之上一般,一阵哧哧的响声过后,那具鬼物终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半点动静。
这时,神算子才伸手捡起仍镶嵌在他眉心处的那枚铜钱,揣入怀中之后,问道:“怎么宗内就剩你们几个了?掌门和你们的长辈们呢?这鬼物为何会出现在宫里?”
一连问出数个问题之后,神算子才停嘴望着几名少年,等待他们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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