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长孙无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坚持到天亮就能出去,现在外面只怕早就布满了陷阱,出去就是送死!村口也设置了暗哨,可刚才的示警声音是从墙外发出来的,并不远,这说明来人身手都极好,一直到了院子外面才被发现。长孙无忌可不相信,蟊贼能有这样的身手!
不多时,院子外面布防的骑兵一边放箭一边退了回来,拖着几个受伤的同袍,受了伤的人强忍着没有喊出来,伤口处的血溪水一样往外淌着,在地上拖出来几道血印。唐军训练有素,虽骤然遇袭却没有惊慌,他们互相掩护着退回院子里,只这片刻,外围布防的十几个人竟是只剩下四五人。
“来人很多,是战兵!”
死士长孙勇吼了一句:“配了连弩硬弓,而且都穿铁甲。他娘的,哪里的蟊贼装备这么好!”
“进攻五人一组,明显是长期在一块训练的。绝不是蟊贼!”
长孙浩补充道。
长孙无忌快步走到一个伤兵身边,说了句忍着点,俯身从他肩膀上将插着的羽箭拔了出来,伤口里喷出一股血,溅了长孙无忌一身。他拿着羽箭走到火把下面,用袖子将箭簇上的血擦掉,只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
“长安武工坊造的四棱破甲锥,上面有印子。”
他低声说了一句,长孙无垢听了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她的脸色便恢复了平静,沉吟了一会儿冷静道:“看来咱们是回去的晚了些,所以有人不希望咱们回去了。”
“根本就没掩饰,来人有自信把咱们杀绝”
长孙无忌将破甲锥随手丢了,冷笑道:“看来是下了大本钱,要杀光咱们,最少调动两个团的战兵围困住,而要想掩人耳目这些兵必须足够精锐才成,让军队里消失两个团数百人的队伍,长安城里有胆子干这种事的只有三个。一个不会,一个不敢,那就只剩下咱们那位……二公子。”
长孙浩声音颤抖着说道:“长安武工坊的破甲锥,只装备天子六军,还有……秦王府的亲卫营。秦王府的亲卫营……那可是一群狼!”
“他还真是根本就不打算掩饰什么。”
“料定了咱们逃不了,还需要掩饰什么?”
长孙无忌冷冷笑了笑道:“只是可笑,你我还在想着靠一场婚约来挽回必然要发生的事,既然是必然,哪里能挽回的了?更何况你我其实都知道二公子的性子,他若是起了杀心又怎么会拖着?我本以为咱们在黎阳不回去,二公子会明白我的态度。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在乎谁是什么态度!”
“人不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长孙无忌居然笑了笑,有些嘲讽的说道:“四公子整天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他也认为自己的心足够冷,可和他那个在陇西老宅里独自长大的二哥相比,他真是差的太远了。经常说狠话的并不狠,整天嘴角上挂着笑的才是最狠的那个!”
长孙无垢看了哥哥一眼,她能感受到哥哥眸子里的怒火和无奈。
长孙无忌抓起妹妹的手,压低声音迅速的说了一句:“我现在后悔的不是跟错了人,而是没把你送回去!”
他站直了身子大声吩咐道:“长孙六奇,你带着二十个人守着小姐,就算贼人杀进院子里也不许妄动,我会带着人尽量守到天亮,有高墙,有硬弓,他们一时半会杀不进来……天亮之后,你带二十个人护着小姐往北逃,去……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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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晚了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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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晚了殿下!
桌案上的茶杯往外冒着热气,因为窗子关着的缘故所以屋子里没有一丝风,热气婷婷袅袅的冒起来顺着鼻孔钻进去,即便这茶不喝也能香醉了人。只是坐在桌子边上的人一丝陶醉的表情都没有,他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战马的四蹄踏出来的战鼓之声。
天气已经转凉,桌边坐着的年轻男子早早的披上了一件带着貂绒领子的大氅,所以显得他本来就白皙的脸更加的白,白的有些像藏在阴暗角落里许久没有晒过太阳一样。这是一种有些病态的白,和女子那种充满了弹性和光泽的白不同,这种白带着些让人过目不忘的阴气,尤其是,他眼神中的寒意。
“长孙叔叔”
敲打着桌案的年轻男子正是李世民,他停止手上的动作微笑着问:“好像这是第六次长孙叔叔与我一同出征了吧?”
坐在不远处的长孙顺德身子微微一颤,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来一些和善的笑意。他其实并不是很老,或许这些年费心的事做了太多,以至于显得远比同龄人要老,双鬓上已经涂抹上了一层霜雪,额头上的几道皱纹就好像黄土高原上的那些沟壑一样。
“殿下,臣不敢。”
他连忙站起来俯身,垂着头说道。
“不敢?”
李世民重复了一遍,然后笑得更加意味深长起来:“长孙叔叔,虽然孤不似大哥和玄霸元吉他们,不是在父亲身边长大的,也没有如大哥他们那样,小时候都在您的膝头玩过。但您是知道的,自孤从陇西老宅回到太原之后,对长孙叔叔您的敬重绝不会比大哥他们少了,而您似乎也对孤格外关照。孤现在还记得到太原的第一天,便是您拉着孤的手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把李家那么大一个院子走了个遍。”